事实上,乔珍也确实动摇过,即便她再铁石心肠,看到手术前在骆海的陪伴下儿子那么开心的模样,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乔珍说:“你们的事,我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如临大敌,毕竟同性恋这种事,没摊自己孩子身上的时候,谁都能说一句‘包容’,一旦摊到自己孩子身上,谁能没一点波澜就平静接受?”
她自嘲:“那段时间我的研究方向都快变成‘性取向学’了
骆海都一一回答了。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这么聊过天,在乔珍知道他和乔荆玉的事情之前,对他虽然也很关心,但是那种很有边界感的关心,点到即止,不过问太多,不会让人不安。在知道他和乔荆玉的事情之后,就更没有心平气和聊天的机会。
但骆海知道,乔珍问了那么多,话题兜兜转转,都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阿姨,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骆海主动提道。
乔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骆海,你还记得,你当时的承诺吧?”
随着乔荆玉身体恢复,出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有时候骆海看着乔荆玉傻呵呵的笑脸,会突然想起他跟乔珍的承诺,在乔荆玉手术前,他曾答应乔珍,会在乔荆玉手术后离开。
夜色已深,医院病房区渐渐安静下来。
乔荆玉睡下之后,骆海从病房里出来,在走廊里碰见输完液回来的乔珍。
乔珍看上去有些憔悴,整个人都清减很多。乔荆玉这一场大手术考验着全家人,乔珍和江博臣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休息。虽说有护工能替他们分担很多事,但心里的煎熬无人能替。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骆海心里还是泛起层层波澜,即将失去的惶恐和痛苦仿佛一下子将他包围。
“阿姨,我的承诺,我没有忘。”他说。
但是,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乔荆玉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放弃,即便乔珍的态度坚若磐石,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属于他和乔荆玉未来的机会。
“阿姨,我不明白,您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您开明包容,也很爱您的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骆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本以为,经历了这段时间,乔珍多少会有些动摇。
“阿姨,您身体好些了吗?”骆海问。
“我好多了。小海,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乔珍神色疲惫,整个人反而显得更加柔和,“能不能陪阿姨坐会儿?”
“好。”骆海应道。
此时走廊里没有人,两人便在靠墙的长椅坐下。
乔珍随口跟骆海聊起什么时候查高考成绩,问骆海想去哪个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又问骆海跟父母的关系怎么样了?是否还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