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岭心沉默一瞬,抬手掀了药碗,冷冷道:“他愚钝。”
若周焰肯跟他走,又何苦受此一遭罪,他还会亏待了周焰不成?
卯四看着膝边碎了一地的药碗,心道主子生气归生气,掀翻汤药作甚。
江岭心摆了摆手示意卯四下去,也不再提打胎之事。
掀了就掀了,他乐意,他高兴,他不后悔。
江岭心的眼里是有杀意的。
卯四收回手,静静地等候发落。
江岭心沉默良久,艰难道:“打胎药。”
“是。”卯四毫不犹豫应下。
江岭心闭眼躺在床上,指尖松松搭在腹部,脑子里光影混沌间偶尔闪过周焰的面孔。“周焰……”江岭心五指稍稍用力,抵在自己腹上,似乎想将腹中那团血肉挖出来。半晌,又泄劲似的松开。
江岭心醒来的时,身边是他的影卫卯四。
“主子。”卯四半跪在江岭心床前,低唤一声。
江岭心沉默地看着头顶帘帐,眼前尽剩那天周焰策马离去的决绝,他知道,本不该再想这些。
“主子。”卯四又唤一声,道:“主子身上的伤需静养一段时日。”
江岭心撑着坐起身来,眼前一片昏暗,半晌才缓过一口气,道:“赶在师兄之前,回金陵。”
卯四很快就送来了一碗药,摆在江岭心床边,伸手就能碰到。
江岭心坐起身来,端起药碗,又恍惚想起他身中七星菡萏毒时,周焰总是哄着他喝药,又腻歪又烦人。
卯四眼看着江岭心脸色不对,只得出声道:“主子,药要凉了。”
江岭心回过神来,问他:“药王谷那边如何了?”
卯四知道主子问的是谁,如实道:“主子派巳六去探听,方才巳六传信,周焰已被逐出师门,出药王谷时身上皆是伤,想必是受了惩戒的。”
天衣府这一任府主总共有三个徒弟,江岭心上面还有两位师兄。如今府主有退位的念头,便亲自写下三个任务缠在玉签之上,师兄弟三人各抽一支,半年为期,能成事者便是下一任天衣府的府主。
江岭心筹谋半年,如今事成,自然不能耽误在路途之上。
卯四眉头紧锁,将头垂得更低,道:“主子,您腹中胎息不稳,实不宜再赶路了。”
江岭心侧过脸去,怔怔看着他最忠心的影卫,一瞬间心中撼动牵扯了身上的伤,下腹钝痛更甚,惹得他忍不住低哼一声,捂住了冰凉的小腹。
“主子!”卯四伸手去扶,却被江岭心一眼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