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两个护工的脸。一名护工帮他把床头摇起来,整理好颈枕,另一人检查他身上的各种设备。两人各自忙碌,根本不和他沟通。
他不在之前的地方,而是身在一个更昏暗、更空旷的房间里。室内摆设只有他身下的简易医疗床,以及对面墙上的一块屏幕。屏幕是打开状态,桌面上呈现出一片森林的照片,很像那种家用电脑系统的开机屏保。
莱尔德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佩戴着挺复杂的无线体征监护设备,头上有个圆环,圆环上弯下来的弧形物似乎是摄像头。这东西肯定让他看着像条灯笼鱼。他唇边有麦克风,两个护工塞了耳麦,但他没有。
现在莱尔德对这个基地非常有意见……他们怎么动不动就麻醉别人?明明用黑口袋、眼罩、隔音耳机就能带他过来,他们却非要把人弄昏迷。
这时,护工对他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准备,已接通,开始了。”
两个医生模样的人走进来,一个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问莱尔德感觉如何,另一个一言不发,默默确认着各种监护设备的读数。
简单沟通之后,医生叫进来两个强壮的男人,据说是莱尔德的护工。有些区域是医生不会进入的,但护工会跟随他一起行动。
接下来,莱尔德要跟着医生去别的房间进行进一步检查。一名护工迎到他面前,看样子伸手要来抱他。
莱尔德仍然很排斥与人发生大面积肢体接触,前些年他昏昏沉沉倒还好,反正什么也感觉不到,现在他有精神了,就尽可能地自己移动自己。
被另一个有肉有温度的东西碰触,总会令他想起黑暗中苍白双手的触感,想起体腔内侧的每一道肉眼不可见的伤痕,想起羽化过程中再被搅拌回毛毛虫状态的感觉。
屏幕上的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
在另一个设施中,莱尔德能自己挪到轮椅上,他已经有这个力气了,但在这里不行。护工直接过来把他抱上轮椅,他不断谢绝,护工理都不理。
莱尔德总觉得这些人怪怪的。医生和护工都是。是他们的态度太冰冷吗?好像冰冷并不足以形容他们的神色。其实他们的态度并不坏,但会透出一股慵懒的漠然感。
完成检查后,在这天里接下来的时间里,莱尔德基本没有事可做。护工还挺体贴,给他拿来了一些杂志看,书都是几年前的,旅游资讯都已经过期,时尚图片恐怕也不是当下的流行方向,但对莱尔德来说,它们却都是未来的景象。
晚餐之后,莱尔德本来以为今天自己会失眠,毕竟他下午才醒过来。谁知生物钟如此管用,他在午夜之前就靠在床头睡着了。
这一晚,莱尔德没记住任何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