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在黑暗车厢内只看见模模糊糊人影,路边路灯随着车辆前行在那张脸上打上闪而过光。
赵宇晕乎乎地笑笑,嘴型发个“mua”动作,不经意地碰碰李安生冰凉指尖,“宝贝儿,爱死你。”
李安生整个人都僵住。他浑身麻木,只觉阵电流随着指尖传到心脏,心跳如擂鼓。
赵宇醒两秒,隐约有那丝清醒,但很快醉酒与困乏让他彻
冰冰凉凉心竟然又兀地柔软成滩水。
顿饭吃快到十点,孙总终于撑不住。顿饭吃得也算宾主尽欢,至少看孙总那红光满面脸,他还是心情甚好。酒店服务员非常体贴地叫三辆车,李安生却只要两辆。他让服务员将孙总送上车,自己回身去扶赵宇。赵宇又困又醉,整个米八大高个都近乎瘫在李安生怀里,但李安生扶着也不觉得十分吃力。
明明是个二十四五大小伙子,却比高中时候还轻。
李安生知道他自己心里已经被自己疑问占据。赵宇究竟是怎?为什穿着廉价衣服,为什不再挑食,为什去做起早贪黑货车司机?为什从前桀骜不驯宇哥也能在饭桌上对个油腻中年男人点头哈腰,为什那个锐不可当意气风发少年也会忍气吞声磨平棱角?为什?为什?
……但他知道,他可以忍。
曾经他无法忍受。赵宇于他太过热烈太过矜贵,是最闪耀太阳,离他也能兀自发光发亮。而他却是黑暗中匍匐前行盲者,太阳能照到他已是神恩赐,并不对他多施舍半分阳光。
十八岁他被自己日益增长占有欲和疯狂击败,他为自己贫穷和无能为力痛不欲生,又因赵宇给他甜蜜热烈沾沾自喜。他被过度自卑与自负裹挟前进,明明在意至极却若无其事,明明心怀爱意却冷言冷语,最后几乎是以失败者姿态逃之夭夭,不敢回头。他以为这六年自律生活能将他理智与清醒重新唤回,殊不知这点半点理智在赵宇面前仍然溃不成军。
但到底已经过六年,人都是会变,他自然也能从曾经自己中挣脱出来。他可以忍,可以放下`身段,可以等待……没有什不能等,他都等六年。
李安生与赵宇同坐在后排座位,让赵宇靠在自己肩膀上,能够稍微舒服点儿。这个角度,他低头正好可以看见赵宇脸,剑眉高鼻,垂下睫毛,和微张唇。李安生不知是不是自己摄入那些许酒精起作用,他手指无法自禁地轻轻抚摸着赵宇唇,在他唇珠下凹陷轻轻按压。
这是曾经只属于他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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