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修急忙拱手,“陛下言重了。”
“还有件事,”温修又道,“昨夜西北八百里加急送到我府上的,安西都护叶阑天上报吐蕃有大批兵力在我边境集结,只怕近期内会有大动作。”
小天子轻轻眯了眯眼,“有大动作的只怕是另有其人吧。突厥呢?他们有什么反应?”
“突厥倒是没什么动作,自从突厥叶户默棘身亡,莫禾掌权,他们好像有意休养生息,倒是好久没在边境动作了。”温修沉吟道,“只是当初平定西北靠的都是王……宁王,如今若是真有动荡,有将无帅,只怕会打的艰难。”
小天子却是摇了摇头,“只要朕还站在这里,就打不起来。”
身素缟,正孤零零立在一块螭头后面,任由山风吹的衣袍翻滚,将一身素服之下日渐清瘦的身形勾勒出来。
“陛下,”温修急忙上前跪下行礼,“这里风大,当心身子。”
小天子微微眯着一双眼,打量着重重台阶之下的丹凤门,乃至再远的太极宫、承天门,悠悠道:“世人都觉得这里的风光好,都想站在这里看一看,可朕觉得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觉着呢?”
温修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这里的风光是陛下的风光,臣不敢妄自窥之。”
小天子倏忽笑了,“什么叫朕的风光?世间万物生而明媚,世人有目皆可赏之,你就看一眼,这有什么的?”
温修看着眼前屹立在风中的身影,一股震颤突然涌上心头,半年之前这人还是个只会躲在皇叔背后偷偷抹眼泪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突然长成了能让万民依赖的一朝天子?血脉这东西当真是很神奇的存在,不管是小天子,李晟,还是
温修这才敢抬起头来,楚太后殡天之后,小天子就越发深沉了,楚太后大丧之日,这年仅十二的小天子竟一滴眼泪都没掉,跟着奉礼官把流程全都走了下来,临了还坚决地守了三日灵。冰冷坚硬的灵堂地面还没反过暖来,好些*员都险些坚持不住了,这养尊处优的身子却岿然不动地守下来了,整整三天,粒米不进,连带着脸上那最后一点稚气也消磨尽了。
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这哪里像个孩子,倒像是那个人的缩影。
小天子收了视线,看着温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温修摇了摇头,“扬州苏州都有人监视着,不过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回去的打算。找人的事只能暗中进行,要是大张旗鼓势必要惊动李晟,而且还要留下一部分人护卫京城及陛下的安危,左支右绌,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小天子点点头,也不呵责,“再难这件事也不能搁置下,朕现在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了,你能者多劳,多担待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