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可清顿,没说话,将头埋得更低些。
他表情被额边垂下细发遮住,古伊弗宁看不见他脸,但有些东西不定要通过表情才能传递,直觉告诉古伊弗宁——
现在牛医生就像块易碎玻璃,碰碰就成碎渣。
他问:“你还好吗?”
牛可清“嗯”声,死死咬住下唇不讲话,但那颤抖双肩却出卖他,明显是难掩啜泣。
*
正值午休时间,累早上古医生想到户外换换气,他活动着颈椎,走出医院,就发现不远处牛可清。
牛可清正坐在低矮长椅上发愣,双脚分开杵着地,微微躬身,两只手肘压在膝盖上,指尖夹着支燃烧香烟。
男人垂着头,浑身散发种极为低沉气压,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呼出缕长长白烟。
看上去百无聊赖,又有点疲惫。
老爷子病情避而不提,逮着机会就讲几个段子,使劲儿逗老人家开心。
可是,在病房里强装淡定牛医生,踏出病房就开始抽泣。
他静静地站在病房外,望着里面已经睡下老师,只觉胸腔里很闷又很痛,喉咙也如哽着块锋利岩石,无法吞咽。
牛可清个人走出医院,颇有些魂不附体。
医院外种些四季常青大树,树下有几张供人休憩长椅,他随便找张长椅坐下。
“能帮你些什?”古伊弗宁声音平平和和,生怕惊这块易碎玻璃。
“离远点。”牛可清忽然说。
古伊弗宁怔,“什?”
“至少现在,离远点。”牛可清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提上来,“这就是对最大帮助。”
古伊弗宁听见他声音里哽咽,是哭久才会有沙哑音色,大概是
古伊弗宁径直走过去,却在还有几米距离时候停下,因为他忽然注意到牛可清眼眶——
泛着红。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因为牛可清脸被缭绕烟雾遮住,迷迷蒙蒙,使人看得并不清晰。
稍稍犹豫,古伊弗宁还是走近去:“牛医生?”
在牛可清视野里,出现双很眼熟皮鞋尖,不过那把极富辨识度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就知道来人是谁。
周遭无人经过,安静得只听见些微弱风声,牛可清摘下被水雾模糊眼镜,别在白大褂衣襟上。
他整个人无力地靠着椅背上,胸腔剧烈地起起伏伏,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好让自己能喘过这口气来。
“呜……”
男人用手掌死死地捂住湿热眼睛,却仍有源源不断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划过他下颚,滴滴地打湿衣襟。
此刻他,就像个被伤痛折磨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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