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山匪显然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对视一眼,面具下的猥琐神态不用看都能想象出来。
——那是。
——我走了,后会有期,铁锤哥哥。
——我叫厉执!
带了些许稚气的针锋相对自耳边回响,说来可笑,厉执与晏琇只见过那一面,还是在晏琇带领被沈悍抓了的十余名天墟弟子离开九极的路上,他死皮赖脸跟着,才统共说上这几句话。而七年前九极教被五派围攻,晏惊河与厉白儿双双毙命,厉执确实没见晏琇出现,那时他自然顾不上在意他,过后想起来,兴许对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曾经短暂相聚时傲然明媚的模样,便下意识觉得,他定然与那时一样,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做他风光无限的晏少侠。
却万万想不到,时隔十二年,再见到他,会是这副光景。
犹如晴天霹雳般,厉执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胸口阵阵闷痛,仿佛有千斤巨石不断下坠着崩裂炸开,眼前变得模糊,狂风卷着各种各样的杂响狂涌着灌入耳膜。混乱中,少年清高孤傲的嗓音遥远又清晰。
——你一路跟我许久,还不现身?
——我没跟着你,我顺道来找鬼老大,鬼老大,我要同你一起护送这些弟子出教。
——我叫晏琇,我知道你是我哥哥,你可以和爹娘一样叫我阿琇。
——晏琇?可这些天墟弟子咋都管你叫晏如星?
想到那两个山匪的话,厉执又强按住激烈鼓动的心跳看去,眼看着晏琇原本凌乱的面容在池水浸泡下更为明晰,一如少时白净如玉,只是眉头不似原先的舒展风发,昏迷中仍紧蹙在一起,与此刻厉执的神情如出一辙。厉执的确不如晏琇长得隽秀精致,尤其这七年又糙了许多,但他们毕竟是亲兄弟,细看眉眼之间,总有几分相似。
厉执一时想不通的是,晏琇既是分化为天乾,怎么会和金楼楼主扯上那种关系?如果厉执没记错,那尉迟慎分明同为天乾才对。且更匪夷所思的,晏琇再不济,十二年前的身手已是人中翘楚,现今为何如此狼狈地被山匪绑来成了压寨夫人?
这些年,他究竟又经历了什么?
却不容厉执再细想,他抱着厉狗蛋的双手蓦地一紧,急忙抬起衣袖,挡住厉狗蛋一直安静看过去的视线。
只见其中一个山匪已然动作粗鲁地扯去晏琇碧蓝的外袍,热气弥漫中,厉执透过氤氲的池水,依旧能看清他赤裸的白皙皮肤间遍布着青紫痕迹,竟是骇人不已。
——那是爹给取的字,取自“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你没有字吗?
——有,有啊。
——什么?
——娘也给我取了,叫……厉铁锤,希望我身强力壮,大杀四方。
——呵,倒挺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