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活该,天色早已彻底暗下来,想到昨夜才求人给他纾解,与人结契,答应了可以一直干那屁事帮人泄火,今日
“司掌门,”像是为防止心底防线继续坍塌,厉执率先打破这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沉默,胳膊肘往一旁撞了撞,没话找话道,“你难不成在天墟都是自己做吃食?手艺可真不错。”
“不是。”司劫将处理干净的肉块置于火上,没有丝毫犹豫道。
“啊,那咋这么熟练?”
“学。”
“当掌门很无聊?”
司劫看着肖青山的背影逐渐消失于视线之内,紧接着被厉执满身山野清香笼罩,眸底冷意正迅速消融,却转过头,听见厉执突如其来的一声“饯行”,空气凝固,漫天风雪里微微的烛火刹那灭了下去,只剩海水汹涌呼啸,高山崩裂倒塌。
厉执还是第一次见到神情这般冷鸷的司劫,下意识退了一步,有一瞬间,几乎以为司劫被穷凶极恶的鬼煞附了体。
所以尽管他开口之前已经有所准备,但司劫的反应这样强烈,反叫他生出一阵心虚,又反复思索自己究竟说了多么十恶不赦的话:“司掌门……”
“再说。”却见司劫目光扫过厉狗蛋,垂眸冷冷说完,脸上看不到方才的可怖,朝门前被掀翻的炭火堆过去。
“……”心知他这次大概是顾及到厉狗蛋,暂且将火气压下了,厉执形容不上来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有些僵硬地跟上。
“并非。”
“所以是喜好?哈哈哈,不愧是司掌门,果然要比常人博学多才无所不能——”
“不喜。”
“……”
油汁滴落,铁奁下的火星溅出来,发出嘶嘶声响,厉执被噎了这几下,实在聊不下去了。
司劫果然按照他先前说的,重新支起炭火,旁边已经备好了崭新的食材,明显是神酒弟子又送来的,而他动作并不生疏,仿佛做过了无数遍,白霜霜的袍角沾上炭灰碎屑也没有任何在意,厉执没插上手,无声站了一会儿,回头从厉狗蛋怀里悉数接过野菜,蹲在地上慢慢择去发黄的老叶子。
厉狗蛋见状习惯性地进屋端出木盆,从门前水缸里舀了清水,晃晃悠悠往厉执身边走,以方便他待会儿清洗。
厉执抬头便看见李二柱跟在厉狗蛋屁股后,似乎想帮他端过木盆,手伸了两次,又没好意思,不知道怎么的,不久前那个口不择言嘲讽厉狗蛋手脚的皮猴子自他脑海中忽地就淡了。
小孩子大抵都是如此,极端时可憎可恶,却也容易被温暖,被改变,心事简单,毫无保留。
厉执收回视线,将择好的野菜放入水里,心想他还不如小孩子,他承不起别人的好,他这样苟且偷生的魔头,感动之后,怕要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