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到家时,虞淮已经睡下了,他不想吵醒虞淮,连行李箱都没收拾,只翻出睡衣去简单洗漱,将就着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上。但他时差没倒得过来,虞淮到了生物钟习惯的七点起床时他还在沉沉的睡梦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见到了温朝的缘故,他的梦里久违地出现了温朝的面孔,他瞧见温朝形单影只地走向悬崖,孤月把他的影子拉得单薄又纤弱,好像随时都会弥散,他焦急地想要喊住他,可怎么都出不了声。
眼看着温朝已经摇摇欲坠地踩在了悬崖边缘,虞砚目眦欲裂,温朝却忽有所感地转回了头,他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和全然没有一丝神采
温纯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下床拉开了窗帘,让晚霞铺满了房间,她迷迷瞪瞪地看向窗外,心头忽然升起无边无际的空落感,有一种独自被世界隔离在此处的孤独,让她有些恍惚和没来由的感伤。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驱散了她的落寞,她以为是燕宛,没作他想,打开门看到是温朝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的目光怔怔地触及温朝眼中的柔和笑意,鼻头一酸,蹲下身小心地伏在了温朝膝上,手臂松松环着温朝的腰,带着惺忪的鼻音低低唤他:“哥哥。”
她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嗅到温朝身上混着消毒水味道的木质香气,生怕这只是她自己的一场梦。
“对不起,”温朝摸了摸她的发顶,“哥哥不应该抛下你的。今天回来给你带了你喜欢的小蛋糕,可以原谅哥哥吗?”
压抑在心头多日的忧惧后怕和委屈被温朝的道歉一齐勾了出来,她觉得很难过,但又有些细微的怨念——她明明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打扰到温朝、不让温朝为她烦忧,可是为什么她做的一切努力还是没能把温朝留下来呢?
她感到惶惶不安,也感到日夜难眠的担惊受怕——她只剩下温朝这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他都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她……
她喉咙里哽了很多话想说,但最终都化作了压抑颤抖的气息,轻抚在她发顶的温度越来越柔和,以至于她再难以克制地呜咽出声。
“我错了。”温朝说,“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你放心。”
温纯哭得差点没缓过气,用力点了点头。温朝安静地陪着她,摸出干净的手巾给她擦眼泪,直到温纯自己不好意思地捂着眼睛站起来,跑回卧室洗了洗脸,兄妹俩才一起回到餐厅。
温朝第二天回到医院就和燕游一起被管床护士板着脸严肃地训了一通,自此再没被允许离开医院——长这么大都没老老实实挨过几次训的燕游深觉丢脸,比谁盯温朝都盯得紧,但他千盯万盯,也还是没料到两周后的温朝凌晨又偷溜出医院去接回国的虞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