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他不肯卖给你的,《爱丽丝与河》。”宋柔想到他在童域工作室里看见过的那幅油画,落日熔金、人的背影、那池无数媒体赞叹的,被称为无比绝妙的水。
还有那条陈列在青美术馆二楼的裙子,裙摆的层层裸纱堆叠透如水雾,上万颗钻石同时坠入深水,星河渐现。
确实是栩栩如生,但却没能复刻到那水的千万之一。
宋柔接着说:“《爱丽丝与河》,画的不是河,也不是海,那只是一个池塘。”
“那块橘红,那样颜色的黄昏我经历过无数次。也同样存在于我的梦中。”
川菜是以R城为代表的上河帮官府菜,我们平常里其实很少吃那么讲究的官府菜。”
“C城人吃江湖菜,爱吃火锅。我们小的时候就去苍蝇馆子里吃江湖菜,饮料喝唯怡豆奶,火锅不可能配麻酱吃。毛血旺里加海鲜大概是会被人报警的程度,炒鱼香肉丝放的是泡椒和葱头。最后嗯,我和童域都很不喜欢豆瓣酱的味道。”
罗科额头还沾着汗粒,仿佛刚从地狱重生。他靠在位置上越听越难受,想着他妈的宋柔现在话怎么批话那么多,于是十分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柔没搭理他的话,继续说:“我和童域小的时候,C城的中学都不穿校服,喝的牛奶牌子叫天友。”
“我和他16岁的时候认识,而早在16岁以前,我们就已经走在了同一个世界里面。”
宋柔的神情突然变得温柔又难过,他喃喃地说:“水里影子也不是一个女人,盘着长发穿裙子的爱丽丝,他并不是一个女人。”
他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目光平静地看着罗科。“我和童域,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非得是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濒临出局,但罗科根本从未入过局。他做错了,因为犹豫不决和他那自以为是的理智辜负了童域的真心,他罪无可恕。
这段话绕来绕去,罗科最后终于听懂了。宋柔前面是在说他昨天点的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川菜童域都吃不惯,在笑他孔雀乱开屏。后面是在说他宋柔和童域认识得早,都是C城人,自己已经失了先机。
罗科捋清楚之后气得牙痒痒,张嘴就想骂宋柔放屁。
宋柔又偏头去问他:“你都能从童域的画里看见了什么?流动性,十七世纪对的光影的追求,脆弱,痛苦,混乱,模糊和不稳定?”
这问题属于罗科拿手的专业环节,他马上清清嗓子,迅速开始摆谱:“当然不止如此,他创作的灵感大多是来源于童话和自然嗯”
宋柔打断他:“他画的是他的记忆、幻觉。哪一块绿色是树叶,哪一块桔铬黄里是日落,哪一块深灰是河流。我都知道,也只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