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连词成句和正常阅读，伏案
时候会觉得头沉重到快要把脖子拉断。到后来整个世界都变得像隔着
层毛玻璃样没有真实感。
医生望着他，眼神慈悲，只说：“你人格解体
啊，吃舍曲林试试吧，最开始都吃舍曲林，副作用小。”
片两片三四片，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他在厕所度拉到站不起来，但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后来他甚至开始难以起床，在马桶上尿不出来，整夜整夜失眠。
然后他又试草酸艾司西酞普兰，换帕罗西汀，再换文拉法辛。都无济于事。
极少时候她在家，会给他烤草莓面包，坐在沙发上温温柔柔地把他叫过来，问问他在学校过得怎
样交什朋友。
不过童域从小是个性格相当古怪小孩，不出房间，更不爱跟人说话。用某些大人话来说，他是个自闭孩子。
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疯掉，头也还没有开始痛。
童勉赶回来时候童域已经被接到殡仪馆好阵。看到那滩烂泥时候童域看见童勉松口气。
童域看得清清楚楚。
23楼窗户跃而下，落在小区单元楼门口地面上摔成摊烂泥。
但其实2008年五月十二号那天，C城很少有房子整个倒塌，尤其是新建商品房，最多只是摇晃得厉害些。
她从楼上跳下来，甚至不是因为地震。
但童域是知道会有那天。因为他妈妈和他样，她是个疯子。
从童域记事起，她就已经常常被送去精神病院强制治疗。也只是听说她在生下童域之前还没得这疯病。
但是，那样人生还能咬着牙度过十年，所以甚至觉得可以原谅他。
可那天半夜时候童域偏偏又听见家里客厅里有隐隐哭声，他打开自己房间门时候童勉过来抱抱他。
他又不明白。因为童勉从来不抱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说教。
而童域这人木讷得很，也很少开口回应。
他十二岁时候也被带去医院精神科，医生下诊断时候童域甚至都不敢去看童勉眼睛里到底是失望还是麻木。
童域爸爸叫童勉，妈妈变成滩烂泥那天，童勉在外面出差。那时候她在午睡，留在家照顾阿姨出门去小区外面红旗超市交气费。
地震发生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八分。
交完气费阿姨进小区大门还没走到单元楼，在片眩晕之中亲眼看见她重重摔在地上，变成血肉不清摊混合物。
妈妈对童域也不是不好。
大多数时候她都住在医院。在家时候总是喜怒无常，头痛起来动不动就歇斯底里，摔打东西，嘴里都是叽里呱啦停不下来辱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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