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要来扶他,他逃了出去。
无论祁宴想对他做什么,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原本就是夏家欠他的。
夏薰控制不住呼吸,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喘着粗气问:
“那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
祁宴没有回答,他看着夏薰,一字一句地说:
“你忘记了吗?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把我的本名告诉了你。”
他才刚满十岁,是夭折而亡。
他的死触动了老皇帝残存的恻隐之心,祁宴最终被他释放,他命人将祁宴赶出京城,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祁宴被他爹的旧相识暗中收养,更名换姓,养在江南。
为避人耳目,直到老皇帝病死,新皇登基,他才以假身份参加科考,重回京城入仕。
后来,他在新皇帝的授意下,替他除掉夏弘熙。
那条巷子是重兵看守之地,街上站满官兵。
两人一露面,就被认出来了。
他们转头就跑,可两个孩子如何跑得过身手矫健的士兵,没逃出几步,就被抓住了。
老皇帝最终没有杀他们,念在他们年幼,将二人罚没宫中为奴。
两个人一开始还很庆幸,以为捡回了一条命。
们俩就都要掉脑袋了!”
夏形假装难过:
“……是,我忘了,祁家伯伯和伯母都不在了……”
祁宴又说:
“我们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必须要走了,你能不能当做没见过我们?”
他眼中的波光暗影,刺痛了夏薰。
夏薰捂着心口,后退好几步,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
“不用……不用再说了……”
他徒劳摆摆手,不等祁宴再开口,转身朝门外走。
他走得摇摇晃晃,险些被门槛绊倒。
皇帝感念他的功劳,为他爹洗刷罪名,祁宴也恢复了本来的名字。
七年后,邠州城中,他问夏薰:
“你说,夏形到底该不该死?”
夏薰手脚冰凉,浑身冷汗。
他想,夏形真的太该死了,甚至就连他爹夏弘熙,都是死有余辜。
当奴才纵然辛苦,可只要两个人相依为命,没什么苦头是吃不得的。
但没多久,高兴就变成屈辱。
——进宫当奴才,是要净身的。
这一次,哥哥依然挡在祁宴身前,比他先一步进了净身房。
哥哥没有活太久,出来以后不到两天,就因为伤口大出血,死在祁宴怀里。
夏形信誓旦旦:
“当然!我一定守口如瓶,谁都不说!不过……我刚才从前面过来,那里到处都是官兵!你们别从那儿走,绕到东边那条小巷去!”
两人信以为真,对他千恩万谢。
与夏形匆忙道别后,哥哥拉着祁宴,径直走向他嘴里那条小巷,不带丝毫怀疑。
夏形是骗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