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乖乖靠在九爷胸口,伞外是漫天飞雪。沈惜言本不爱雪,既无拨雪寻春闲情,也无踏雪咏梅雅致,天寒地冻时候他只觉得冷,但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对雪有前所未有感怀。
他望着染层素白土壤,仿佛与那些玫瑰苗心有灵犀,他甚至能感受到层层覆盖之下滚烫悸动,如他被赵九爷紧紧裹住胸膛,而那雪下铺满,尤似场盛宴序曲。
这世间美好总是缺乏永恒,又充满辩论,唯有爱与浪漫生生不息
九爷专程回来就为给玫瑰搭棚子吗?沈惜言心里想着,但没问。
他仰头眺望前院那两棵大梧桐树,刚抽新绿已经被白雪裹得差不多,却撑着口骨气没掉片叶子,宁可在枝头抱春而死,也不愿吹落在寒风之中。可玫瑰不同,倘若没人呵护疼爱,那金贵之躯便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风雪里。
手下办事麻利,棚子很快就搭完,还剩下点收尾活儿,赵九爷怕这群嘴把不住边人多话,便将他们全部遣回去。
赵万钧把伞塞回沈惜言手里:“外头冷,你先进屋去吧,马上来。”
小少爷要能乖乖听话才怪,他紧黏在赵万钧身后:“不,就要跟你呆块儿,给你撑伞。”
听见,还是压根不想同他说。
*
莺飞草长二月天竟下场雪。
赵万钧这两天出城去,沈惜言个人在家歇得早,才睡下没多久就听见后院有不正常响动,他骨碌爬起身,还以为是闹贼,心说这四九城还有人敢盗九爷家。
他不敢吱声,轻手轻脚推开小门看,只见四五个男人正围着玫瑰苗搭棚子呢。他们都是九爷亲信,也知道他与九爷关系,而九爷就站在旁指挥,身上落满皑皑素尘。
赵万钧拗不过他,从屋里拿棉帽出来戴在他头上,敞开黑呢大衣将人裹进怀里。
沈惜言皱着脸道:“不戴这个帽子,不好看。”
这是他在北平过第个冬天,肃杀朔风冻得他够呛。赵九爷怕人冻着,刚入秋就上马聚源给他订做堆棉帽围巾,他打小没戴过帽子,来北平,冬天无论贫富贵贱,清色戴着棉帽,但他总觉得傻吧唧,直很抵触。
赵九爷食指点住沈惜言鼻尖:“你戴什都好看,听话。”
“好吧。”
沈惜言连忙拢拢衣裳,随手拿起把伞跑上前撑到九爷头顶,顺道拂去他肩头细雪。
“吵醒家小心肝儿。”赵万钧接过沈惜言手里伞。
“你不是去天津港口吗?”
个手下道:“事儿才刚办妥呢,九爷听有大雪,立刻马不停蹄带们赶回来……”
赵万钧咳嗽声,那人识趣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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