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好。”潭淅勉回答,“摩洛哥可能有病例,他们也不是很注意防护,现在中/国大概是最安全的。不过好在阿尤恩城市太小了,比较闭塞,暂时还没听说有人感染。”
有一丝庆幸,又觉得像风中护着一簇岌岌可危的火烛,盼他平安,又时不我待。
喻呈咬了咬嘴唇:“等你回来,我想跟你说件事。”
语气一郑重,潭淅勉就猜到方向,他笑了一声,只能懂装不懂,四两拨千斤同他开玩笑:“别吓人好不好,你这语气简直像你怀孕了。”
喻呈的耳廓染上红晕:“潭淅勉!”他急迫地纠正:“我想问你要不要在一起。”
外漫长,有些人被迫留在旧年,去不到新年。
听过太多坏消息,或许也有好的,一些从石隙里钻出来的希望,比如随着对病毒的了解,在各方的努力下,防控迅速进入正轨,比如大家捐款、捐物,分享口罩与药物,做力所能及的,一起等待春天的降临。
喻呈也报名成为志愿者队伍中的一员,在社区外帮助维持采样秩序。凌晨一点才做完消毒往家走,天寒地冻,防护服里闷出的汗此时又被风吹冷,冰着脊背。回到家先洗澡,洗完澡往床上一躺,感觉四肢都要散掉。
寂而沉的夜,四周黑暗,他昏沉头痛,想明天怎么样,会更好,还是更坏,想自己很久没有出去拍片,更没有出去旅游,又想潭淅勉,可累得无法思考,算不出时差,最后发了一条朋友圈,是自己穿防护服工作的照片。附文:生日快乐。
放下手机正要睡觉,弹出一条视频邀请,竟然是刚刚在想的人。
说完以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似乎只能听到撒哈拉的沙砾被风吹落的声音。
点开后,画面先晃动,能看出那边更亮,炽烈的日光从缝隙里钻出来跑进眼睛里,镜头突然一下摆正,好像人肩膀上背着什么信号增强的设备,又看到一双马丁靴,踩着沙砾咯吱向前,方向再往上打,霍然望见广袤黄沙尽头一轮红如血的落日。
潭淅勉的声音不稳,喘息,可见爬得很高,才得以望得足够远。
“我们寿星是不是没睡?”他说,“给你看撒哈拉的日落。等太阳完全消失以后,这里就会非常非常冷了。”
他语气随意,像是自己日日能见的风光顺便同他分享。但对喻呈来说,是之前一直闭塞的情绪突然找到出口。他忍住要流泪的感受,紧盯着那枚将落的宏大的太阳,这个未开灯的房间好像瞬间被点亮了,四面逼仄的墙壁都倒塌,之前那些沉重的、慌乱的都暂抛脑后,他好像一下越过了什么,变轻盈,变滚烫,向热烈的光飞驰而去。
“潭淅勉。”他眼眶热,不知道在画面里明不明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