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怎看价牌,把东西放进来时候甚至是心不在焉。她更多地去看身后男孩,不时露出笑容。
很难想象这样个母亲,面对被霸凌学生会说出“你得跟他们搞好关系,你反思下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孤僻”这样话。
袁颂想。她会不会对她儿子也这样讲呢?大抵是不会,不然也不会他缠着要吃车厘子,她就给他买,她得说,你反思下你要是不是太多。
不会反思人,就会无忧无虑。他看着陈玉玲儿子那张看起来干净又张扬脸,估计刚上大,跟所有19岁男孩样,生活里单纯得只有学习、游戏与恋爱。他回家恐怕连车厘子都不用自己洗,菜也会因为有母亲而自动摆上桌,而自己妈妈死掉,就连他要死,死前最后顿还得用不甚熟练左手,自己做给自己吃。
这就是反思结果。
“后来……冯总给指下,就往上看。”
“对。”程珏拍下大腿,“就要这个,就要这个往上看但还没找到,这个眼神,就要这个过程,懂吧?”
在程珏殷切目光里,林瀚森回答“懂”,但脸上还是副不明白表情。
各就各位时候,林瀚森悄声问离他最近喻呈:“这是第几遍?”
喻呈算算:“第四版吧。”
然后再拍袁颂和班主任重逢,也就是和姜潮初遇。
要出这张照片对林瀚森来说反而是难,他得空无物,又得懵懂初开。
林瀚森体悟半晌那种对视,其实又没有真正看见眼神,但在相机里看起来还是不太聪明样子。
“昨天,你不是在楼下吗?”程珏启发他,“你在楼下,你问谁是袁颂。”
“嗯。”
反思最后,是自毁灭。而这世间好,甜,酸,红,绿,都入他们肚腹。
林瀚森捺着嘴角:“拍得有点想哭。”
喻呈笑,觉得这小孩挺好玩,自尊心强,有点桀骜东西在身上,但性格不坏,关键是他看得出他有灵气,这个圈子里不缺好看,关键是得灵,别等说你怎摆你就怎摆,摆完还得问这样对不对,那样对不对,就得啪得下到位,把自己理解通过肢体和眼神摆出来。
“你行。”喻呈安慰道。
灯光亮起。
袁颂在往购物车里放草莓时候,抬眸,看到个熟悉身影,回忆会,才想起这是高中班主任陈玉玲,她边和身后男孩聊天,边将蔬菜水果放进拥挤购物车。
“你看到什?”
“很多圆脑袋。”
大家哄然大笑。
“后来呢?”
林瀚森挠把头,化妆师见状浑身难受,立刻跑上来给他重新定个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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