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要生病的难受。
他小时候也是一难受就生病,感冒发烧,像个病孩子一样发着热就退不下来。后来家里人轻易不敢气他,一气他,他就生病给你看,这怎么办。
贺文舟一直趴在桌子上,也没人管他。宋靖偶尔几次回头,看他沉沉地歪在桌子上,刘裴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他说了几句,他提着一颗心想听说什么,可怎么都听不到。
他想他是难受了吗?
如果他难受了,自己也难受了,那何必还要分手?
他想他的心也该死了,可它好端端的,活在自己腔子里,不仅知道疼,还知道热。跳得他心口疼,腰肢疼、脑子疼,浑身都疼。
他辗转反侧睡不着,想,这就是分手了。短短一段恋爱,这就完了。
早上醒来,和死过一回,又重新见到这个世界一样。恍如隔世,苍老了几岁。
他依旧按时吃饭、按时出门,坐老旧的那趟公交车到校门口,正好遇到贺文舟从校车下来。
他和他当面撞上,彼此认识,但彼此都没说话,当不认识,各自跟着同学进去了。
进去,他很快就去。
真是步步生莲,痛得呲牙咧嘴。
而宋靖这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虚脱地趴在桌子上,一阵一阵地难过。
这难过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且一次比一次强烈。不能想,一想就后悔,悔死了。
他曾打开过自己,拥抱他,和他做最快乐的事。
可是不分手,让他容许那女孩在他们之间做什么“普通朋友”,他受不了。
这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提心吊胆地难受着,贺文舟反而
进校门,有拦着查校牌的,贺文舟根本没穿校服也没带校牌,一切好像回到最初的样子,他吊儿郎当当众走过,还搡了一下检查员的头。
宋靖没力气理,他一直没力气。当天就是在那种彼此不认识的气氛中,胡乱地过了。怎么过的也不知道,宋靖发试卷,发到他的位子,两人不小心目光相触,贺文舟冷冷淡淡地看着他,太难受了。
不能接触,接触一点,翻江倒海地难受。
难受得宋靖回到座位,手指攥紧了,出了一身的汗。贺文舟气息奄奄,趴在桌子上不动。
他很难受。
尝到过这样的甜头,再戒掉它,怎么受得了。
不过几个月,他和他发展迅速,做梦一般,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之前是怎么过的了,太遥远了。
他就这样任那难过发作着,难受着难受着,暮色降临,血淋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
浑浑噩噩,一晚什么都没做。
临睡前,他习惯性地打开那只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往常的晚上,它总会发癫,现在也不癫了,静得和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