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灯花不知趣儿地扑簌簌乱跳,如那夜映亮宫城大火。赵钧枯坐旁,凝望它许久,忽然难以忍受地别过脸去。
所有人都在劝他放走郁白。
可是那样话,他就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失去郁白。
他不舍得……
赵钧悄悄来到郁白床边时,郁白已经睡下。许是白日与姐姐重逢耗费不少精神,他这会儿睡格外熟,苍白整个冬天面颊泛起丝丝红润。
。阿白自幼少人疼,谁对他好些,他都牢牢记着,寻着机会便十倍百倍地还回去,生怕辜负旁人似。得他声姐姐,自然不能糟践他心意。”
这些话赵钧自然是不想听——他恨不得郁白没有切过往,生命只有他人存在。然而郁菀娓娓道来声音却好似有种魔力,在他默许下愈发大胆,渐渐在他面前勾勒出个幼小、乖巧而聪慧孩子轮廓。
那个年幼孩子睁着澄澈双眸看他,朝他扬起个略显羞涩笑。
忆及过往,郁菀声音柔和几分:“不过是比旁人多疼他几分,他便掏心窝子地口个‘姐姐’唤着,能掏空所有月钱给买支簪子,黑溜溜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你,教人心疼紧。”
时光荏苒,年幼郁白迅速抽条长高,最终映入眼帘是燕南阁中桀骜不驯、漠然乖戾少年。赵钧冷冷打断:“他不是孩子。”
他突然萌生出种强烈冲动,想要俯下身去吻那双微张唇,想听他含糊又依赖地唤“赵钧”,想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无论是亲情还是自由都不能将他夺走。
可最终,最终他什都没有做,只轻轻地、轻轻地问句:“阿白
郁菀蓦然抬首,冲口而出:“是,可他依然是弟弟,是陛下……陛下昔日看重人,不是吗?”
这话已触龙鳞,可是如今箭已在弦上,又岂容她有任何犹豫和恐慌?郁菀仰头望向那面色漠然帝王,言辞恳切:“陛下是天子,自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舍弟无名之人,无德无才、身体孱弱,又是男子之身,如何能服侍陛下身边?望陛下允准,让舍弟出宫去!”
“您贵为天子,自然可以用权势压人,用武力逼人屈服,这是谁都阻止不,但……”郁菀眼见赵钧脸色愈发冷凝,虽是心跳如雷,却仍然鼓足勇气直视赵钧双眸,重重叩首,“郁菀不知陛下与舍弟渊源,只是想着,陛下绝非冷漠无情之人,若是能将旧情施舍舍弟几分……郁菀纵死,也无憾。”
她在皇帝眸中捕捉到丝晃而过怆然。
冬夜,烈火漫卷苍穹,白衣燎成灰烬。御书房门悄然打开又关上,是李德海进来添灯:“陛下,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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