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纪景年没有看他,纪景年正死死地盯着那块夹到他碗里的、看起来肥美又鲜嫩多汁的肉块,表情非常狰狞,眼神非常挣扎,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的嘴巴咬出血来。
段斯遥:“……”
段斯遥看着纪景年这个表情,特别想跟对方说,如果真的这么不舍得,其实可以夹回去的。
可是他看着纪景年这样,心里好不容易消停的恶趣味又再次翻涌出来。
段斯遥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他好像天生就很温柔很随和,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当时从路边捡他回去的院长还跟他说过,他被丢在路边的时候完全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被抱起来的时候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埋头开始咬段斯遥夹过来的两块肉。
段斯遥从饭端上来开始就给屁屁分了不少肉出去,现在又夹出去了两大块,碗里只剩下一些零丁的碎肉和青菜,伴着大半碗白饭,看起来有点可怜。
但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本身比起肉和菜更喜欢吃白饭,猪脚饭的卤汁搭配着香甜的白米饭简直一绝。
他夹起一口白饭准备往嘴里塞,突然就看见自己面前多了一双从旁边伸过来的筷子。
那双筷子上夹着一大块摇摇欲坠的肉,拿筷子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单纯手抖,动作非常的慢,一点点一点点地伸过来,又花了好几秒才把肉放到他的碗上。
后来在孤儿院里一点点长大,也和别的闹腾的小朋友截然不同,安静听话,脾气又好,就算不和大家闹在一起,但也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后面被养父母来领养走再长到现在,他也还是那个温柔的性格,说到底就是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但从纪景年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秒开始,他好像突然分裂出了第二个自己,和以前活了二十多年的自己完全不同。
现在回头想想,如果拍飞了大门冲进家来又突然跪下的是别的陌生人,段斯遥第一反应肯定是上前问问怎么回事,而不是直接拿起手机报警——他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再看,他那个时候的报警的行为其实接近一种恶作剧的心
然而即使那块肉已经放到他的碗上了,那双筷子也还是依旧没有松开,死死地夹在那块肉上面,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反悔夹回去的样子。
“?”段斯遥呆了一下,不知道纪景年突然做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下纪景年的碗。
猪脚饭端上来的时候,猪脚被老板码得整整齐齐的,现在被纪景年挑来拣去,已经散开了一片。
段斯遥再次看了下自己碗里还被纪景年夹着的肉,这块肉居然是纪景年碗里最大的那一块。
他愣了愣,抬眼看向纪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