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的话够难听的,骂得连整个医院走廊的人都回头看他们,可能是因为她实在太凶,又没人敢上前阻止。
事实上她骂了那么多,骂得再难听,谢离一星半点都没听进去。他从早上开始就没说过话,整个人面无苍白,如同行尸走肉般了无生气。
好像有某种无比重要的东西一夜之间被人打碎了,但碎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他想找它的碎片来瞧瞧,但他却连一片碎片都看不见。
看不见,也再摸不着。
曾经他以为时间很长,很多事情都来得及。但命运总跟他背道而驰,谢离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贪心被发现了呢?导致老天爷知道了他的索求,刻不容缓地来夺走他想要的东西。
道段烨会不会记恨她这个不负责任又狠心的母亲呢?
他会理解她的决定吧……毕竟,是她的儿子。
梁玫含泪乞求,字字决绝:“为人母亲,我未能尽责,为人女儿,我也未能尽孝,爸,发公告吧,跟我们划清界限,以后也不要再帮我了……您和母亲一定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这是女儿最后的请求……”
梁昇面色凝重,良久,老人缓缓摇了摇头哦,发出一声长叹,便走出了书房。他步履蹒跚,走出书房后,在梁玫看不见的拐角处,他伸手捂住眼睛,淌下了两行浊泪。
第二天,梁家与段瑞林梁玫断绝关系的公告登上各大报刊的头条,在这一则新闻的下方,是同样震撼的一则新闻——梁家证实其外孙段某已去世。
是了,或许他连想都不该想。
或许冯兰说得对,他真的是个灾星,谁跟他好,都要倒霉。
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来得及带盲杖。谢离走出医院时浑身不自在,颤颤巍巍的伸手往前探,他连迈出一步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就好像每走一步前面都有可能是万丈深渊。马路上
谢离的手腕包扎了好几层白纱布,有几处还渗出猩红的血色,那是他自己啃出来的伤口。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神情复杂,还问了问要不要帮他挂号到心理咨询科。但谢离神情冷漠,全程闭口不言。
“太疯了!简直太疯了!我看你们家,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带谢离来医院的是冯兰,姜秋实在走动不了,便打了电话拜托冯兰前来将浑身是血的谢离拉去了医院。冯兰本来就对谢离没好印象,加上现在姜秋生病,她更没好脸色去对待这个白养的瞎子了。
“我说你真是个灾星!你要是不要命就尽早死去,没人要的东西!早十几年前就该死了!”
“你想死就去别拖累姜秋!她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倒好,还添乱!今天这一次是我大发慈悲带你来医院,我把话撂这了,下次你再犯贱我绝不会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