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玦没说话,只是先将人扶好:“邢伯,辛苦了。”
邢尚抖着手,为青丘玦将脏乱的头发理顺,露出他灰扑扑却难掩俊朗的容颜,邢尚喉头哽的发疼,他紧紧握住青丘玦的手,摸到了满手疤痕与灰尘。
他眼中闪过愤恨与不甘,最终他只能紧紧握了握青丘玦的手,形势紧迫,容不得半点差错,邢尚走到布满镣铐的墙前,将第五个镣铐取下,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挂上,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在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半米宽的地窖缓缓打开。
青丘玦抬起头,目光郑重,忽然身体一矮,重重的跪了下去,少年人年纪不大,背脊连跪着都是笔直的,邢尚望着眼前的少年郎,赤红着眼受了这一跪。
青丘玦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血水顺着明朗的轮廓蜿蜒而下,他直视邢尚的眼睛:“邢伯,今日之恩来日必报,青丘族不会就此覆灭,终有一天怀瑾会斩下重戮项上人头,以热血祭奠我族上下老小!”
。
就在这时,那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眸,清澈透亮,而此刻这双眼睛里只剩下淡漠与冷意,像是宝剑一般凌厉,直直盯着这群莽夫。
狱卒的动作顿了一下,刹那间他居然因为一双眼睛而忽略了其狼狈的样子,被看得背脊发凉,下一刻他猛地回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像是乞丐一般的犯人:“奶奶的,给老子老实点!”
为首的狱卒用力的扯起他,被推搡的人垂下眼,一言不发的接受了这些屈辱。
邢尚红着眼说好,目送他进了地窖。
囚衣遮掩不了少年人的风姿,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他也没有弯了脊背。
青丘有家训,只为挚爱至亲之人弯腰。
邢尚好像看到了曾经的青丘玦,一袭劲装迎风动,脚踏云纹马靴,策马携族中儿郎前来问好,那时他利落的下马行礼,只笑道:
“小侄怀瑾携族中小辈问安,邢伯近来可好?”
走到门口,他远远看到一个破烂发臭的囚车,自己突然被人往左推了一下,被带到了隔间,刑部尚书邢尚负手而立,闻声转了过来。
他手里提着一壶酒,背着光让人看不清面容,他轻嗤一声:“青丘一族世代忠良,圣宠不衰,如今却是只剩下大公子一人了。”
他摆了摆手,一副看戏的样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与青丘鹤是老朋友了,且备好酒送上大公子一程,你们下去吧。”
狱卒这会全没了嚣张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告退。
苍凉的风吹动了囚车上的破布袋,邢尚像是脱力一般卸下伪装,疾步走到青丘玦面前,他眼眶通红,哽咽道:“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