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是个很白很瘦青年,指甲总是剃得很短,甚至有些太短,露出大截肉色。任青很耐心也很温柔,遍又遍地给他讲题。那时任启东只觉得这个哥哥与村子里其他年轻人,很不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任青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却不知怎回到乡下老家,种田养鸡,干农活,日子过得并不怎有出息。“书都白读”——任启东常听老辈在背后这嚼舌根。他听多,按捺不住好奇心就当面去问。那个年纪孩子怎抿得出隐情,又怎懂得体谅他人,只是个劲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真相是在葬礼上传开。生前不愿承认,死后也没得到老人家谅解。头发灰白双亲,老泪纵横:苦啊,苦啊,造什孽生下这个孽子!
任启东猛然从梦中惊醒,那张张悲恸哭脸从脑海中模糊淡去,他早已记不清他们长什样。但那些尖锐刺耳斥骂却愈发清晰,字句在耳中回响,针似扎得他耳鸣,就像亲口对他说样。
身旁蓝溱依旧熟睡,无意识地哼唧两声,似乎有些被惊扰到。任启东长呼出口气,翻个身,掏手机刷会儿,驱散余下阴霾,才重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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