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眼睛想,如果换做是他自己,他也会愿意。
护士长过来,站在秋焰身后,秋焰觉察到,稍微整理了下情绪,问温遇河这晚的情况如何。
护士长说一切正常,比预想的要好,本来主治医生预备了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怕病人万一突然出现不好的状况,但都没有发生,熬过前24个小时就会好很多。
秋焰略略放下心来。
他转头去看沈原,没想到周斐这会竟然在沈原的病房内,见到秋焰
沈原没有进ICU,手术室出来后进了普通病房,警方轮值看守,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也无法接受审问,许多具体的破案工作要待他清醒,甚至要押解回澄江以后才能进一步开展。
这晚澄江来的警察在医院旁边的快捷酒店开了间最便宜的房间,不用值守的警察可以去睡一觉,秋焰便也跟他们住在一起,在隔壁开了间房。
算上从昨天夜里执勤开始,到此刻差不多30个小时没睡觉了,他双目通红,跟周斐在医院外的路边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酒店房间闷头倒在了床上。
然而一闭上眼睛,全是白天见到的惨烈景象,猩红的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澄江潮一样,劈头盖脸地把他淹没。
温遇河在实验室被炸的时候,秋焰惊慌失措,温遇河在他眼前落水,他觉得自己魂魄抽离,而如今,这人生死不明地倒在血泊里,种种皆为秋焰亲眼所见,他开始想,如果有一天这个人真的不在了,死于非命,或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会如何?
这想法令他喘不过气来,一个人出现过,给他重塑了一个他未曾体验过的世界,点燃了他的渴望和期许,却又将这一切夺走,秋焰开始有些明白温遇河的偏执,温遇河之于他,犹如利宁之于温遇河,他想,为寻一个真相和复仇而走火入魔,太正常了。
可他还是难过,他知道这难过不仅仅因为温遇河受伤,这难过更多关乎他自己,来得狭隘,自私,完全不合时宜,却偏偏无法控制。
昏昏沉沉地睡去,做了一个冗长又杂乱的噩梦,突然被惊醒的时候,秋焰分辨不出今夕何夕,好一会才记起是在洛城,他仍旧维持着趴在床上入睡时的姿势没变,颈椎酸痛,翻了个身,感觉睡意全消,干脆起来洗了个澡。
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半,拨开窗帘看了看对面的医院,他决定去看看温遇河。
躺在ICU里的人无知无觉,电子仪器上的曲线图缓缓移动着,监控着他的各项生命指征,秋焰怔怔地想,利宁出事后的两年,温遇河能吃能喝能睡,可那样算是活着吗?如今真相即将揭开,大仇得报,就算代价是要他永远醒不过来,他肯定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