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遇河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疯过。
他在桌前枯坐了一夜,双目似血,今夜印证了一个事实,即便这个事实无法公之于众,他既不能证明两年前验的那份DNA报告是源自利宁身体里提出来的东西,也无法证明如今的头发毛囊属于绑匪。
更重要的,他早已经不再相信那些看似站在公理之下的任何人。
但这个法庭上无法采用的事实,却足以支撑他这具破败的,摇摇欲坠的身躯,在真相大白之前永远不会倒下去。
深夜,利宅书房。
“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在说不是你???”温遇河嘶吼。
狱警终于赶来了,鸣枪示警,把所有,bao乱的犯人驱散到角落。
三个狱警抓着温遇河,将他从劫匪身上剥开,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吼着:“是不是?!!”
而狱警扇了他一耳光,怒吼:“他已经死了!!!”
温遇河怔怔地看着眼前已经没气了的人,死了?
刑犯区,他在沙丁鱼一样的人|流中奋力向前,终于看到了无比混乱的群殴画面。
许多人厮打在一起,分不清敌我,所有人手中都握着各种处心积虑自制的凶器,筷子,叉子,还有笔。
温遇河见到那个绑匪缓缓在人群中倒下,他的身上已经被扎伤了好几处地方,皆是要害,最致命的是咽喉,被戳进去一支磨尖了的圆珠笔,贯喉而入。
那人双手捂着喉咙,眼睛像金鱼一样瞪得很大,很鼓,他看见了温遇河。
他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沈原接到了一个电话,走出书房跟对面交谈数句,而后敲门再进来,跟利江澎汇报:“利总,盯温遇河的人说,他今晚看到个意外情况,温遇河跟陆辞发生了肢体冲突,
谁杀了他?
温遇河在监狱里也成了被调查的对象之一,他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拽着一小戳头发,是从那人身上揪下来的,他把它们小心收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连监控画面也找不到杀死那个人的直接凶手,群殴时候的混乱和遮挡,令这起监狱内的凶杀成了无头之案。
温遇河洗清了嫌疑,在他靠近那个人的时候,那人就已经被捅穿了咽喉。
事到如今,这些头发,这份报告,证明了他从第一天起就有的推想——利宁不是绑匪杀的。
温遇河拼命冲到他身边,那人一把抓住他,发出嘶嘶的声音,温遇河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到了,他问他:“是不是你?”
那人说不出话,眼睛瞪大了看着他。
温遇河揪着他衣领:“是不是你?”
那人又笑了,死到临头,那笑刺激得温遇河如发狂的野兽,拼命大喊:“是不是你?!!!”
那人笑着,嘴里发出“卜卜”的声音,冒出一汩一汩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