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秋焰还是个中学生,杨雁在检察院上班的时候,他从来没进去过。
后来陆辞调回市检,有时候跟他约吃饭,秋焰倒是来等过他下班,但也都是在外头,从不进去。
这次进去的时候还办了身份登记,秋焰看着眼前青灰色的恢大楼,想,
虽然身为社矫官,但面对温遇河,感觉主动权似乎并不在自己手里。
这天例行的普法课上,盛淮南对所有矫正对象们宣布了他们此次的考评结果,提醒了有些人的个别注意事项,最后重点表扬了张一枝和温遇河,然后又提到程朗,对他主动提供住所给另外两位小组成员给予了褒奖。
秋焰站在边上,远远朝温遇河看过去一眼。
这人在正常情况下,脸上似乎永远都没什么表情,不悲不喜,不怒不嗔,要不是秋焰见过他双眼通红的样子,恐怕会以为他根本不会做表情。
但那一次见到,是第一次,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司法所的月度综合考核结果出来了。
秋焰被困在温遇河的个人报告里好几天,最终还是按照正常的格式正常的写法完成了这份报告,但他心里知道,关于这个人,他目前了解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而他写到报告里的,又只是这冰山一角的1%。
交报告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感觉,他了解到的,是温遇河愿意让他了解的,他能写进报告的,是温遇河主动释放出来,让他不至于毫无内容可写的。
秋焰在小组报告里特别提到了张一枝首先发现了羡青山的男尸,而温遇河又主动根据自己的医学知识,给警察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分析线索。
那是温遇河根本不会轻易对他展露的东西。
秋焰心中突然有些说不清的不服气,虽然毫无证据,但他就是认为温遇河小瞧了他。
这天下午秋焰把整个所里的考评报告要一起送到检察院,给上级监督单位审核。
要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走进检察院的大门。
母亲杨雁曾经做过这儿的检察长,但只是很短暂的时间,那还得追溯到秋鸿信和杨雁刚调职到澄江市的时候,而后没两年秋鸿信有势头要荣升院长,杨雁为了避嫌便提前辞掉了检察长的职务,干脆从体制内跳了出来,去做了大学老师。
这些都会成为矫正对象们的加分项。
以至于单纯从报告和考评看,温遇河的综合得分十分不错,如果他普法考试的分数能再高点,继续保持下去,甚至有望能拿到季度奖励。
虽然秋焰一直认为温遇河是块油盐不进的顽石,但这块顽石没有让他的工作难做。
打架那次除外,那次无论对于他还是温遇河,都是一次意外。
秋焰在心里乱七八糟地分析了一通,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