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将束白色马蹄莲放在墓前,神色复杂,隐隐含着羞愧。曾有段时间,在得知范锡结婚真实原因前,他此生最阴暗卑鄙快乐,就是源自于她离世。他是如此卑劣,配不上身边这个高风亮节男人。
从公墓回到市里时,飘起毛毛雨。
管声跟着范锡逛街,小城年味儿浓,大十字街边挂满成串红灯笼,眼望不到头。卖年货摊位直摆到清江岗亭。万博广场布置形态各异花灯,晚上很漂亮,因为他昨晚就住在这附近酒店。
他们是昨天下午到,有几个亲戚在范锡家搓麻将到很晚,所以他没有登门。今天,就要正式拜见岳父岳母。
眼下他十分忐忑,自信和倨傲都荡然无存,像所有初次去女友家男生样不安。
这是块黑色花岗石墓碑,抛光碑面光可鉴人,由上至下镌刻着六个隶体字:爱妻苏盼之墓。
范锡拧开矿泉水瓶,冲洗墓碑上灰尘,凝视它片刻,对管声说:“以前就埋在这儿。”
听这话,几米外另个扫墓者惊恐地看过来,双腿软打个趔趄。摆好祭品后,匆匆离开。
范锡蹲下去,把在超市买卤鸡翅摞成金字塔,轻轻念叨:“鸡翅中都给你吃,再也不吃翅尖……昨天,去你家,送点年货。你弟醒,但是后遗症很严重,手脚都不听使唤,也说不出话,直在流口水。不过,你妈已经很满足。听说你爸被提起公诉,估计出正月就开庭。有时候,甚至庆幸你已经不在,不用经历这些事。唉,你妈这辈子啊……但是,也帮不她。”
昨天,见范锡,苏豪就歪在床上嘶喊,眼珠子憋得充血,不听使唤双手佝在胸前抽搐,口涎流满襟。苏母忙不迭去擦,极尽耐心,还拿来片旧衣服改围嘴儿。
他想,他实在太在意范锡,以至于比头回登台还紧张。昨晚,他精心搭配服饰和袜子,皮鞋擦得锃亮,还仔细打磨手指甲。
逛到中午,吃两碗酸汤粉,管声退房,带着行李和范锡起
他坐几分钟,留下年货就走。走出那栋老旧居民楼,还能隐约听见呜呜啊啊地叫喊。
他来,主要是想看看苏豪遭什报应,顺便拜个年。
他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行走五百万。人生最痛苦事之,莫过于煮熟鸭子飞。抢在所有娱记前拍到爆炸性新闻,却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又丢实锤。
范锡拿出块新毛巾,将墓碑细细地擦净,回头看眼默然呆立管声,有点纳闷对方脸上五味杂陈:“声哥,你表情好奇怪,该不会在吃醋吧?”
“怎可能。”后者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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