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郎中误以为他是家人都去世了,正要安慰他,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抱走了。
魏安棠顺着来人的方向,抬了头,因为那人背对着烛光,魏安棠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感觉这人身上的气味很熟悉。
“魏千户,可还记得我?”
一记闷雷在天边炸响,雨点争先恐后地掉落,将魏安棠一颗心砸得沉入海底。
“你还活着”
“哎?魏家弟弟?你怎的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魏安棠猛地抬头,对上了三张笑得十分憨厚的脸,是熊达他们。
熊达这才看见了魏安棠左腿上的伤口,一个劲儿地道歉,又和兄弟们将魏安棠救出了陷阱。
“弟弟,咱们又见面了,这,你怎的每次都让哥哥们操心呢?”
熊达是个粗糙大汉,看不出魏安棠勉强的笑意,转而使唤人将魏安棠抬回了山寨。
魏安棠不记得他是怎么走出房门,更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
他突然明白了季昀说出他的同胞哥哥被人残忍害死时,谌修圻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难看。
尽管谌修圻已经不记得前世的记忆,可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是早已刻入了骨血,一旦有类似的事情出现,那种痛和恨,就会被钝刀子蘸着血沫勾连带出。
可他真的不记得
脚下陡然踩到了一个松动的树根,魏安棠神情恍惚,根本来不及躲避,身子就感受到了失重,跌进了深坑。
季铮将怀里不安分的郎中束缚住,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他紧紧勒在怀里,让人挣扎不开。
“对,我怎么可能真的拿命跟你玩?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只是现在人
山寨里听说熊达救了人回来,都跑来看热闹,然而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老人,只看了魏安棠一眼,就趁着人群攒动,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魏安棠看着郎中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面上满是麻木和无感,年轻的郎中见他表情不太对劲,轻声询问道:“小兄弟,你这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说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涉险了?”
魏安棠怔怔地抬头,张了张口,又沉默地垂下了头,他没有亲人,在听见郎中的话时,他满脑子里只有谌修圻。
现在连谌修圻也和他一刀两断了。
他算是一个纯粹的孤家寡人了。
幸而他有系统的保命招数,轻巧躲开了坑底大多数的尖刺。
可左腿还是被尖刺刺穿,将他紧紧钉在了坑底,鲜血顺着尖刺扎出的窟窿喷涌,照这个出血量,魏安棠细细计算了一下,半个时辰他就没救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害怕,靠在坑的边缘,看着夜幕上的寒月,只觉得很累。
如果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就要了他的命去吧。
就当是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