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的灯光将那些破碎的玻璃照得五彩斑斓,一柄黑亮的刺刀在夜间泛着阴冷的光泽,点点红珠滚落,将那些破碎的,漂亮的碎破璃染得红润,斑驳。
风雨卷过那个人身上的冷香,吹在魏安棠的脸上,他们隔的那么远,隔着一整个大堂的人,隔着满屋子的风雨,还隔着什么……
他看见那人转过身,刺刀掉落在地,一阵风来,再也看不见落地窗上的身影。
魏安棠明白了,隔着二十年的生死。
脸上滚了热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一抬手摸了脸,掌中却不是晶莹的泪,是满目的红。
这一句话像是一计小刀片,划在魏安棠心口,看似了无痕迹,事后却是鲜血淋漓,他能明白谌修圻的意思,他其实想说他好疼。
魏安棠站立着,艰难地将谌修圻身上湿透的衣服扒下,可这件衣服是跟着谌修圻受了十几日刑罚的衣服,纵横交错,反复叠加的伤痕将衣料碎步紧紧咬着。
魏安棠撑着他本就艰难,谌修圻身上又有那么多骇人的伤,让魏安棠更不敢焦急,小心地将他湿透的衣服丢开,将人塞进了被窝。
魏安棠撑着床榻起身,双臂因为受力而颤抖不止,他轻轻咳了两声,将房间里的药箱拿到床榻边,坐下时魏安棠双腿打颤,这些时日时常夜行,偶尔昼夜不分地策马,他的大腿内侧全是青红交错的伤痕。
他颤着手,取出药箱里的镊子,将谌修圻伤口里的布料和污物摘下,这一摘又是止不住地出血。
是他的血吗?还是谌修圻的血?还是其他的人的血?
魏安棠猛然睁开了眼,回不过神,和梦里一样,抬手摸了一把脸,竟真有泪,他有些喘不过气,侧过头才发现,这泪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浑身高热的谌修圻,指尖触到高温,将方才模糊的梦击得粉碎。
谌修圻不知何时翻到了他的身上,完好无伤的右眼贴在他的脸侧,滚烫的肌肤上莹润着微凉的泪珠,沾湿在两人之间,吸走了魏安棠面上的温热。
魏安棠小心地将谌修圻重新安置在枕头上,一番摆动后,
没有办法,他只得让人接了热水来,给谌修圻擦拭受伤又受雨的伤。
等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魏安棠已经累得浑身被巨石碾压了一般,头昏脑胀地跃过谌修圻,睡到了里侧,揽过被子罩住了两人。
躺下后魏安棠又清醒了三分,疲倦地看着谌修圻惨白的脸,心口密密麻麻地疼,谌修圻看着高挑,脱了衣服却劲瘦得很,甚至比黎煜还要瘦削一些。
这样的人,却能有那样强悍的武力值。
魏安棠朦胧地眯着眼,看着谌修圻的侧脸,缓缓睡去,勉强进入梦乡,他看见了一个瘦削却高大的身影,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