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为沈宁母亲和沈嘉映外婆之前,她首先是沈玉汝。人难两全,她既做好沈玉汝自己,在做妈妈和外婆时,时常便会有些在外人看来“力不从心”。
直到Edwin出现,那个来自意大利男人才下子填补沈嘉映成长过程中始终丢失男性长辈形象空缺。他和善、睿智、幽默,
经验,沈玉汝照顾小外孙时并不像从前那样手忙脚乱,连换尿布、兑奶粉都要从头学起。可做得熟练与做得好却不是同件事,兴许是与女儿别离让沈玉汝终于意识到这两者差别,即使已经到为人外婆年纪,沈玉汝仍然不能自信她教养得出孩子“成功”生——这份责任太过沉重啦,上次她便做得不尽如意,于是这次便也只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画出个拥有边界框,而后便是任由小孩在这框内自由成长。
当然,这个框大多数时间都显得过于大、也过于漫无边际。
小时候沈嘉映在落叶堆里打滚,沈玉汝就背过手站在旁边研究叶脉纹路。沈嘉映不写作业、完不成钢琴练习被老师致电告状,沈玉汝在家里等回外孙,两人对视后,她第句话竟然是:你想不想去山上玩?
沈嘉映说想,他们就真丢下书包立刻去。
很大程度上,沈苫这种说风就是雨松弛性格也许就来自于从沈玉汝那获得耳濡目染。
令人艳羡教育风格,但弊端也很明显——和沈宁样,沈嘉映很早熟,也很早就意识到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是个孤独个体,那种“人从家庭中来最终也要归于家庭”传统观念在他们家中几乎没有存在过影子。从很小时候开始,独自坐在多瑙河边发呆沈嘉映就会思索些远超出他这个年纪该有想法,而即使他与沈玉汝亲近如斯,也很少想过要把这些想法与外婆分享。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毋庸置疑,沈嘉映在这世上最爱自己外婆,且沈玉汝对他爱同样不减分毫,但与此同时,多年来他们相视每眼似乎也都看穿对方心底与自己相同认知,即是终有日他们将会彻底分离。
这感觉甚至可能出现得更早——在年轻沈玉汝于黎明破晓时分从护士怀中接过刚出生瘦小女儿、初为人母沈宁在日落黄昏时以相同姿势接过小儿子、又在午夜降临前将他送到母亲怀中时……在这三代人次又次第眼对视中,除与血缘相伴爱意,他们都默契地看到与之伴生不可抗拒别离命运。
但这怪不沈玉汝,毕竟沈家小小姐也是这从小长到大,在她漫长人生中,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成人路径与家庭关系应当是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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