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苫看了一会儿这两张票,又抬起头看向秦峥,有些无奈似的,他歪过头,无声地对上秦峥同样被多瑙河畔的灯火映照得别样柔和的目光。
陛下可真是小心眼。
明明在江城时,沈苫便已经为他们两个的道别做足了所有的仪式感,但秦峥却不服输,竟然又追了上来,硬要在异国他乡重新导演另一幕别离。
“你在不舍吗?”秦峥问他。
沈苫没有回答。
“我买了明天的车票,和药膏放在一起。”
也许是周围有太多杂音,秦峥的声音也显得有些远了。
沈苫听话地将手揣进口袋,有些意外地发觉自己竟然摸到了两张不同的票。
他拿出来,更加意外地发现,这两张车票竟然一张通往巴黎,一张通往布达佩斯。
秦峥告诉他:“我只给自己买了一张票。”
有过具体而鲜明的认知,单单这一晚,这个念头就在他脑海中出现了少说有明确的五次和模糊的不计其次。
刚才是第六次了吧。
“都可以”的话音漫不经心地轻飘飘落下,秦峥微微垂首,抬手拨开了沈苫垂在耳边的长发——这个动作几乎都快要被刻进沈苫的基因序列里了,每次秦峥做完这个动作之后,随之而来的总是汹涌的情潮倾盖——在男人的指尖轻轻划过沈苫的耳尖时,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出于生理反应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这次,秦峥却只是认真而专注地检查了一遍沈苫遮掩了一路的耳垂——那里已经红肿得有些过分了。
什么东西落到了沈苫的风衣口袋里。
他闭上了眼睛。
多瑙河畔的晚风令人眷恋,从第一刻走上这座城市,他便觉得自己完成了一幅世纪之间的穿越。除了如织的游人,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停在辉煌的中世纪,而在走上码头之前,秦峥都是让他得以自由穿梭在时域之中的钥匙。
现在,钥匙断了,他该从画卷之中走回现实了。
“一切都会好的,”秦峥的语调比医生
这是他送给彼此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今夜之后,是同行、错过,抑或丢掉这两个目的地头也不回地前往另一个地点,都是属于沈苫的自由。
秦峥没有告诉沈苫他的车票通往哪里,而依靠他这两天的表现,沈苫竟然也一时拿捏不准秦峥接下来到底想要去往何方。
那么,假设他明天真的乖乖检掉这两张票中的其中一张,在小于等于二分之一的几率中,他还有机会再与秦峥相见吗?
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真的和秦峥说最后一句话了。
秦峥的指尖离开了他的发梢。
“睡前抹一下,记得不要沾水。”
真是意外。
沈苫眨了眨眼。
明明秦峥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怎么会突然一下就好像变得很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