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只是晚安。
好在,只是晚安。
“你知道为什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吗?”沈苫回过神来,笑着问秦峥。
嘉映嘉映,每个字都是好寓意。
而苫,是指用茅草编成覆盖物,草帘子,草垫子,得来容易,无人怜惜。
沈苫想片刻便懂:“你说见闻不广?”
秦峥轻轻摇头,在远处霍夫堡皇宫剪影中转过头与沈苫对视,深色眼眸光很平静。
“希望你能看到雪。”他说。
沈苫迟缓地眨下眼,忽然语塞。
他想起昨晚。
两位当代代表人士,你言语,谁也不愿意向谁低头。
沈苫中文词汇量不比秦峥,说到某个词时候卡壳,想用匈牙利语但对方听不懂,德语和英文更是翻译不出本意,憋半天,最后忽然释然。
“你就是想和作对。”他肯定道。
席勒和梵高样,在生命最后十年疯狂燃烧自己,创造出批惊世骇俗作品,但他又远比梵高幸运,在活着时便已足够知名。席勒很叛逆,秦峥也很叛逆,两个骨子里相似叛逆灵魂相撞在起,就算有不和,也该有惺惺相惜,总之不会像秦峥刚才那样,把席勒批判得几乎文不值。
他就是又闹小孩脾气。走上屋顶时,沈苫再次肯定地想。
但他不是这个意思。
沈苫在玻璃上用指尖写下自己名字,顿顿,将手收回到身后,转头看向秦峥,弯弯眼睛:“希望能少吃半苦。”
“希望”后面,常常跟着各种美好祝愿,但今天却被他们两个前后地用来打哑谜。
几句话交锋,不带任何刀剑,雪和茅草,个能倾轧
他们两个在哥本哈根转机,临时订下各种行程,酒店位置不易寻找,出租车载着他们兜兜转转,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去后,将他们送到最初被忽略掉不起眼角落。秦峥意外绅士,在请示过沈苫意见后,有史以来第次为他们两个订不同两间客房,并且把可以看到多瑙河那间让给沈苫。
陌生又新奇——当和秦峥背对背站在走廊上、即将用房卡刷开门锁却被人叫住时,沈苫就是这感觉。
——沈苫。
——什?
——晚安。
博物馆屋顶在前些年扩建座MqLibelle观景台,不举办艺术文化活动时候,参观者也可以透过玻璃幕墙眺望维也纳市中心。
秦峥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总扯洋文,教你个中文成语。”
沈苫笑笑:“少爷赐教。”
秦峥像他刚才说“Ewiggestrigen”时样认真咬字:“蝉不知雪。”
知夏天生,秋天死,看不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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