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酒量好,几瓶下去和平时没多大区别,他给老刘老婆打通电话,报上地址,让她来领人。
没过二十分钟,个短发女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大老远便摇着胳膊跟他们打招呼。她跟张沉起把人抬上出租车,随口问起几句近况,临走时不忘摇着车窗和他们道别。
再返回来时只剩张沉和七媛两个人,七媛直望着远处发怔,既不说自己要回家,也不和张沉说话。
大排档里到处闹哄哄,唯独他们这桌安静得不正常。七媛开瓶啤酒,仰着脖,对瓶吹下整瓶,不出分钟就满脸通红,她拍打着热腾腾脸颊泄火,面对空气说:“张沉,你可真有两下子,哪方面都是。”
这话使张沉今晚第次笑起来,没认同也没反驳。
又扫过满地乐器电线来回,他忽然回过神来,噗嗤声笑:“就知道,这天早晚还是得来。”
晚上散伙饭进行得出奇平静,这几年他们三个几乎要拿散伙当口头禅,时不时牵出来溜溜,大阵仗哭过闹过,可不出周,每次始作俑者七媛便挨个给他俩道歉。
谁也没想到真正散伙如同散步般平常,没有铺张离别宴,没有人抱着哭作团,三个人都很冷静,路上没人展示自己表达欲,默契地连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顺着大道走到熟悉大排档,临时决定就把散伙饭安排在这里。三人在塑料棚下落座,向老板要扎啤烧烤,挨着布层油桌子碰杯,如同每次演出结束后最简陋庆功宴。
老刘喝得最猛,醉醺醺脸上布满红晕,眼睛只死瞪着,只无可奈何地闭着,他拉着张沉絮絮叨叨很久,从国际局势聊到动漫新番,最后才愤愤说起他们音乐来。
七媛又说:“千万别愧疚,乐队这多年,反正全是
“咱们做这些东西,虽然直是入不敷出赔本买卖,虽然圈里人嫌咱这无词曲神经又装逼——他们懂个屁!”老刘打个酒嗝,顶着张上头猪肝红脸揽上张沉肩,大着舌头说:“但你哥们懂,心血最遭不得被乱七八糟东西破坏,懂——”
说到这儿,他歪歪扭扭从凳子上站起身,酒也不喝,嚷嚷着:“要百花齐放,们就是百花中最小最营养不良那朵,但他们版图里也离不开们不是?”
张沉说:“只是为自己。”
老刘“哎”声,哐哐点头:“知道,刚才扯远,但都知道,你那玩意儿,不是为自己也写不出来,又不是傻子!七媛那傻肯定也都知道。”
他是真醉,口中话很快变成只有自己听得懂呓语,没会儿,他连话也不说,直直倒在桌上打起震天响呼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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