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等了几秒:“喂,小野?”
“十五之前,您去三亚,把宋聆语接走。”
宋俊早备好了许多道理,宋聆语出生时就备好了,等着要和宋野枝讲。前些天在三亚,宋野枝面对他,一点情绪不外露,一句质疑没脱口。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他那时暗叹:好,这就好。
现在这一出,猝不及防。
宋野枝又拨宋英军的电话。
“喂,爷爷。”
宋英军他们那边儿天儿还大亮,正张罗晚饭,问宋野枝和易青巍吃了没。
宋野枝这次没话家常,只问:“爷爷,小叔知不知道宋聆语要和您回北京的事儿?”
宋英军先说:“小野,我说了,我不可能带他回北京。”
“记得脱了衣服躺,别感冒了。”
“脱了的。”宋野枝一五一十地说。
“想没想好一会儿吃什么。”
“我要来和你一起吃。”宋野枝今天格外黏糊。
“我接着七点有台手术,你现在跟阿姨打声招呼,赶紧过来。”易青巍嘟囔,“我姐咋不使唤我,就瞧上你了,真行。”
消不尽。苦涩从喉咙里重新翻出来,宋野枝喉结一动,咽了几度。一番徒劳功,苦,愈演愈烈。
这时,易青巍发来短信,问他去那边儿家里做什么,还问他晚饭吃什么。
宋野枝不顾一地鸡毛,抱着病历单去易青巍的卧室了。趴到床上,脸埋进他的枕头。第一波窒息感袭来,宋野枝感觉到冷。脱了鞋和外套,盖上他的被子,握着手机,拨了他的电话。
“喂。”
宋野枝声音闷闷的,易青巍失笑:“在床上呢?”
宋俊可说的情太多了,太多了,混在他的脑子,酿几时了,但宋
宋野枝倔道:“爷爷,小叔知不知道啊?”
宋英军才听到重点:“哦,小巍啊……”他回忆着,“知道啊,你爸——宋俊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他在。”
宋野枝睁开眼,眼前也呈一片黑。落地窗紧闭,窗帘也拉得严实。时间是空荡的,空间是旷阔的,耳边唯一的声响,是阿姨在楼下摆弄瓷杯。
“好,爷爷,先这样。”
再默几分钟,宋野枝蓄满了力气,再次拨了一个电话。很快,手机一震,提示已接通,他却没开口。
宋野枝懒懒地笑,把被子裹得更紧,胸前的病历单也攥得更紧:“那我不来了,再躺会儿。这床,好神奇,空了这么久,还有你的味道。”
他听起来就快要睡着了。
多嘱咐几句,易青巍被叫走,电话就挂断了。
宋野枝闭着眼睛,静静待了半个小时。
地板失光,天黑了。
“对啊。”他说,“你的床。”
“还没回啊?”
“还没,等家政阿姨搞完才能走。”
“躺我床上去干嘛?”
“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