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响雷炸破天空,整层楼的窗户颤栗不停。狂风席卷豆大的雨点过境,狠厉,不留情,砸得天地摇摇欲坠。
宋野枝丢了魂,四顾茫然。
气氛死寂,那一分钟里,没有任何人再说话。
刺眼的红色手术灯安稳亮着,玻璃窗不安稳地摇晃,宋野枝低着头,发不出一点声音。周围的人站得不紧密,从缝隙中,地上跪着的那个人同他失神的眼睛对上。
那个男人脸一苦,双腿颤颤巍巍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宋野枝,趴在地上哭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他的错啊,他糊里糊涂得了这个病之后,去……不管是去村里,还是去镇上的医务所看病,没一个会收他,一个都没有。今天从那么高的架子上摔下来,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他
之前在楼下抹眼泪的年轻护士眼圈红红:“不久前送来一个骨折患者,只是小手术,梁医生就带着几个实习生进去了,但是……但是刚才那个人才说了实话,病人有艾滋病,主任立马带着人去换人了。”
宋野枝喉间一紧,转头看向段成。
段成小声说:“你小叔……也在里面。”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重新打开,出来了几个实习生,宋野枝慌张看过去——那里也没有易青巍。
他冲上去,近距离看,那几个人的手还在发抖。
前,都冷面立在旁边,死死盯着他。
不知他在向谁说对不起。
宋野枝看了一圈,这里没有易青巍。
头发花白的那个医生神态更严厉了,声沉而洪亮:“让开!”
他点了三个人,快速说:“你们几个跟我进去换人,其他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挡在这儿浪费时间!”
“易青巍呢?”他问。
段成随之站到他的身边,也同样在问:“小易呢?”
其中一个人缓过神来,双手握成拳状,想控制住发抖,无济于事,开了口,声音也在抖:“小易……小易的手套没开始多久就被骨刺划破了,他说……现在出来……出来也没用,他说他得做完这一台,主任,主任拗不过他……”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这将是他能做的最后一台手术,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或许,不止职业生涯。
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站出来,紧跟着凑上去:“主任!我也想去!”
被唤主任的那个医生脚步没停,手把他挥开,吼道:“去什么去!小崽子一个,让开!”
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气氛瞬间冷清下来,只有跪在地上那个男人声气微弱,仍在重复说对不起。
段成忍不住,冷声冷气地说:“你对不起的不是现在在外面的我们。”
宋野枝站在楼梯口,忐忑不安。他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段成:“这,发生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