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刚才跑得很快,真的太快了。他的脑子一团乱麻,气很久喘不匀,腿一软,砰一下跪坐在地上。
“陶国生先生亲启。”
黄皮纸上,宋野枝笔迹清秀飘逸,力透纸背。
“我最近已经很少
梦中的陶国生既想哭又想笑,应说:“放心去,你俩我都当亲生的。”
院里的门突然被大力踹开,陶国生手中的蒲扇应声落地。
远处,云层终于淹没太阳。
陶勋急促的脚步停在椅子跟前,手撑膝盖上弯着腰吭哧喘气,他说:“爷爷,小野叔的家里没人,我只在客厅桌上找到一封信,要您亲启。”陶勋越说越胆战心惊,“他……他连防盗门都没关……刻意留着……不知道留几天了……”
“信呢?”
“瓜在哪儿呢?要不再捎几个猪肉饺子?”
陶国生见他这样,端着腔调问:“怎么这么稀罕你小野叔?”
陶勋得意极了,摇头晃脑地回答:“您不懂。”
老爷子懒得理他那股劲儿,半寐着眼不睬人了。
院里许多树熬不住那几场秋雨,一夜之间都成枯枝,一眼望去,萧瑟颓败。
地站起身,转头,动作迟钝。
活生生的人,沦作一个主人开始重新把玩的蒙尘的木偶。
可惜,入眼的依旧是一桌一椅的房间。空荡荡的大片白色里,任凭光蔓延,覆灭。
“又是这样。”宋野枝最终对着虚空流出泪来,悲恸地,默然地。他抬起手,袖口捂住眼睛,鼻音浓重,自言自语,“抱歉啊,我太想你了。”
正是暑假,陶勋照例住爷爷家。陶国生安排陶勋把躺椅挪到院里树荫下,等躺下了,又催他去里屋拿蒲扇,顺手再给金鱼换水。
陶国生异常平静。
信被一直攥在手里,跑了一路,早已皱皱巴巴。陶国生接过,缓缓捋平,耐着性子捋了一遍又一遍。
纸终究是皱了。
他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去书房,背影佝偻。
“没你的事了,回屋去吧,郭晶晶好像夺金了。”
陶国生手中的蒲扇渐渐不摇了。
昨晚睡得早,年纪大了不缺觉,总做梦。陶国生梦见易青巍——想来也奇怪,三个月了,昨天竟是第一次梦见他。
梦里,时间空间都很错乱。
易青巍西装革履,是27岁的样子,一手牵着才穿高中校服的宋野枝,一边揉着少年的头,一边笑着嘱咐陶国生以后好好照顾宋野枝。
易青巍明明说要走,却紧拉着宋野枝的手不肯放。
“小勋。”
又来。
刚回到电视机前的陶勋一听爷爷叫他就直哆嗦,他叹一口气,哀嚎:“爷爷!看郭晶晶决赛呢!”
“去,给你小野叔抱几个西瓜送过去。”
才有气无力的陶勋马上从沙发上蹦起来,一阵风似的刮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