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执真的很后悔。
他没有家人了,在这个世上,那个男孩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好想找到他,一生一世保护好他。
夜色映在墙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啄望着那道清浅月光,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贺妗哄儿子睡觉,被贺执逗得烦了,就会把他塞进被窝里讲鬼故事。其中大多数都是些随口扯来、缺少逻辑的胡拼乱凑,但有一个传说贺执到现在还记得。
“头不疼,困了,我去外面吹头,你快上床睡觉。”
许啄“哦”了一声,乖乖爬上了床。
他们中间只隔了一面薄薄木板,如果此刻木板夸嚓裂开,贺执虽然会被砸个头破血流,但许啄却也会落入他将死的怀中。
头发还是湿的,贺执枕着手臂,两眼发直地盯着木板于心中无声做法,但很没来由的,他却又中途想起了那件今天让他烦恼过半个小时的往事。
“小结巴。”
发生的方向偏转。
他红了脸,视线偏移,但小结巴潮红的脸颊却总是一遍一遍回到脑海。大脑皮层在贺执眼前开了一个360度的全面屏,他慌不择路地靠在墙边,惊恐万状地看着“许啄”被“自己”这样那样。
贺执慌得一批,小鹿四处寻死,还没等他想出怎么解救到处乱撞的哺乳动物,房间门外就传来了许啄趿拉拖鞋的细碎声响。
贺执以自己十八年风里来雨里去潜心养就的反应力飞快躺平屈腿,在蒙上眼睛的一刻便决定立刻装睡到死,但是万万没想到许啄靠近他,又主动走进了他的自制力边线,而贺执就那样握住了他的手腕,彻底阻住了他离开的去路。
就连贺执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清醒,究竟是难以自制,还是本就心怀不轨。
“据说有一种法术叫言灵术,就是你知道了妖怪的名字,你喊他,他应你,那他以后就会听你的话了。所以名字对妖怪很重要,妖怪也从不把自己真实的名字告诉别人。除非他想追随于你。这种方法同样适用于妖怪对人,所以
“嗯。”
屋子里静悄悄,贺执起身关灯,站在门边慢吞吞开口:“我小时候,做过一件错事。”
许啄还是“嗯”。
“我骗一个小弟弟说我下次还来找他玩,但我再也没去找过他。”
像是要强调自己的无耻,他又补充道:“我是故意的。”
贺执心乱如麻,焦灼难耐,手中的腕子挣了挣,他慌张地松开,许啄却再度靠近,抬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头已经开始疼了吗?”
凉凉的掌心,温温的问句,一冰一热激得贺执睫毛轻颤,绷紧的心弦却好像渐渐松了下来。
小结巴好会哄人。
贺执挪开遮住眼睛的手臂,逆着头顶灯光,对上了许啄温软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