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现代社会,人情冷暖已成常态,但身后这道掺笑的感叹也着实有些招人烦了。许啄回头看了一眼,公交站台人很少,他的目光很自然便落在了几步开外的两人身上。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是少年模样。
坐着的那位很无聊的样子,靠在广告牌上闭眼歇息,连正眼都不瞧过来一个。
站着的那人戴了副金丝眼镜,但除去清秀外表,他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看起来与斯文一毛钱关系
许啄从初中就开始住校,除了寒暑假,平时连周末都很少回家。今天确实是要回去给许偲过生日,但许暨安给老师说的必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初一时,许啄站在办公室,听见许暨安在电话里沉痛地告诉老师:“他三奶奶病危,想见孙子最后一面。”
初二时,许啄站在办公室,听见许暨安在电话里沉痛地告诉老师:“他二大爷病危,想见侄子最后一面。”
初三时,许啄站在办公室,许暨安还没说话,老师已经沉痛地开了口:“您家今年又谁病危了啊?”
初中三年就这么混了过去,现在升上高一换了新的班主任,许啄也有点好奇,今年该哪位压根不存在的亲戚想见他最后一面了。
“昭敦巷314号,二楼靠南的房间,进门前敲四下,间隔两短一长。”
公交车还没在站台边停稳,炽热的空气便争先恐后地从还没打开的门缝处向里挤。
伴着“昭敦巷到了,请配合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的语音播报,许啄的手机上弹出来一条接头暗号似的短信。
关关最近有些沉迷谍战剧,连托出校的同桌帮忙上网吧取个快递都神神秘秘。
许啄给她发了个ok的表情过去,把手机收进衣兜里,下了车。
不过也就是想想,他回去不会问的。
毕竟家里想见他的,其实只有许暨安一个。
关关说的地方离公交站且有一段距离,许啄来之前查过路线,这会儿也没拿出手机,凭着记忆便选了个方向动身。
看起来非常自然,要不是他刚一转身手上提的纸袋就毫无戒心地被人抢走了,他还真的挺像昭敦巷本巷人。
“我靠,抢劫啊,啊哈哈。”
今天不是休息日,也不是节假日,许啄昨天去给老师请假的时候也没有说谎。
“我要回去给弟弟过生日。”
他说话节奏一向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也淡淡,老师当时定定地看着他,心里都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这位好学生其实是要出校门采办学习资料。
但两个理由都非常烂,好在许暨安及时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许啄成功请假。
手提的袋子有些沉,许啄手上肌肤细嫩,两条棉麻绳勒得指节血色全无,但也没见他试着换一只手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