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手中抓着一串糖葫芦,回到谢离面前,道:“给你吃。”
谢离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张口咬了个果子。刚咬下去,只觉一阵酸苦。那山楂的酸苦与糖浆的甜没有融合在一起,酸是酸,甜是甜,味道诡异。
郗真大笑起来,顽劣如幼童一般。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拦住了郗真,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给郗真画张画。
他是以买画为生
他身边站着如皑皑白雪一般的谢离,雪白的鹤氅不染纤尘,月光见了也要退三分。他身上,腰束玉带头戴玉簪,长发泼墨一般。远远看去,整个人优雅从容地像幅水墨画。
郗真走到扶桂的摊子前,“卖出去多少了?”
扶桂嘿嘿一笑,“快卖完了。”
“我也要,给我一个。”郗真扔给他一个金珠,扶桂从一边拿出一个灯笼,上写着“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见谢离在一边,他又给了一个“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谢离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其中关窍,道:“很有巧思。”
下,却找不到那种味道了。
郗真抬起头看向谢离,想了想,问道:“过几日山下有灯会,你去玩吗?”
谢离声音懒懒的,“你想去?”
“我想去,”郗真道:“你陪我一起去吧。”
谢离想了一会儿,道:“好。”
扶桂道:“多谢大师兄夸奖。”
郗真拉着谢离,“好了好了,快走了。”
山下城里,说不清的灯火渲染出一座不夜城,把大街小巷照得犹如白昼一般。集市上,两边挂着的彩色丝带随风飘扬,底下人来人往,接踵擦肩。大冬天,人人都穿着很鲜艳,独郗真一个,在人群中最为耀眼。
他这会儿,并没有了山上的矜贵,穿梭在人群里,一会儿看人家杂技,一会儿看人家舞狮,没过一会儿又凑到小孩子堆里,看卖糖画的老人画糖画。
谢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视线始终注视着他。他真热烈,比满天的烟花,满街的灯火还要热烈。
郗真点点头,又道:“那你现在,下去呗。”
“不行。”
郗真哼了一声,重重转过身,背对着谢离。
他们约好了傍晚下山,山门各处已经亮起了灯,山上的弟子也三三两两的出了山门。这次灯会很热闹,除了这边的男弟子们,北苑的女弟子们也可以自由活动。女孩子们总是鲜艳明媚,一个个穿着大红色的斗篷,到扶桂这里买了各色图案的灯笼,提着便下山了。
这是九嶷山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然而,倏忽一团火闯进了众人的视线。看去,原来是一身红衣的郗真。他墨发高束,金冠坠下的流苏在耳畔晃来晃去,郗真踏雪而来,身披暗红妆花云锦缎面的狐裘,通身金贵,世家大族里的小公子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