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眼镜后的狭长眼眸看他的眼神非常专注。让郑海川又想起在菜市场突然接到的电话，想起收到的那
包包冰箱都塞不下的食材，想起那张配送单上的“加急，麻烦尽快，送上楼”。
男人修长的手指直举着螃蟹，蟹油顺着指尖路往下滑落，眼看着就要蔓延到手臂上去。郑海川注意到祁聿眉头微微皱
下，手却没动，依旧执着地举着螃蟹在他面前，似乎他不吃，就不会放下。
等他低头又拆完只吃掉，却发现郑海川还在埋着头跟蟹钳子作斗争，笨拙得简直可爱。
祁聿笑。
他慢条斯理擦干净自己的手，然后身体自然地朝着自家男朋友的座位倾靠，开始手把手地教郑海川怎
样样拆蟹剥虾。
拆到最后，两个人的手都滑腻地贴在起。
工具被祁聿刨在边，平日里注重干净的男人捏着青年晒得黝黑的粗糙大手，揭开蟹盖，挑出蟹心，掰开蟹身，将金黄肥美的蟹黄递到郑海川嘴边。
买的呢。
虽然郑海川心疼祁聿花的钱，但如今钱既然已经花，他更想物尽其用，可别有丁点儿浪费。
于是，在街之隔的医院大楼里某个刚下班的男人正黑着脸翻出银行卡给平台充钱准备再跟网络喷子大战几十回合时，郑海川已经分门别类规整好大堆蔬菜物资，专心致志走进厨房开始烹饪做菜。
祁聿看眼账号头顶突然升级出的尊贵皇冠标识，又注视着在镜头中窝在小破厨房顶着头热汗煮饭炒菜的青年，心里的,bao戾和郁气转瞬就化作另种股涨的温度。
随着直播间内热油于锅中爆出的滋滋声，在心头咕咚沸腾。
“吃。”
他语气清淡，听上去像是命令，却带着不为人知的愉悦。
“律医生，你、你吃。”郑海川愣下，才磕磕巴巴道。
郑海川给小禾苗喂过奶、喂过糊糊、喂过饭菜，可从来没被人喂过。
他脸色涨红地想躲开嘴边的奢侈食物，但对上近在咫尺的双眼，躲避的动作又顿住。
*
这顿晚餐是郑海川这多年来吃的最丰盛、最奢侈的夜饭。
波士顿的龙虾，阳澄湖的大闸蟹，用澳洲肥牛做的金针菇肥牛汤，样样都是他以前只听过没尝过的好东西。好到郑海川总觉得自己用平常的烹饪方法做出来，实在有些浪费，,bao‘舔’天物。
但桌上的另两位食客却吃得很满足。小禾苗抱着比他脸盘子还大的龙虾埋头啃，脸上是满满的新奇与满足，而祁聿则依旧吃得从容斯文，只有郑海川坐着有些局促，只挑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在吃。
祁聿拆只蟹，把蟹肉随意拨给旁的小不点，又夹只到郑海川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