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闪电劈过整个房间,靠在床边睡着的元宵被惊醒,往后一跌不慎摔坐在地、发出不大不小一声惨呼。而凌冽也一个打挺起身,眉头紧锁、忍不住地抬手捂着嘴。
“嗯?”南屋地上都铺着牦牛毯,这下摔得元宵并不痛,但他看见凌冽坐在床上胸膛剧烈地起起伏伏,一双雪眸中润着水色,却闪过许多他
写完给羽书和翰墨的密信后,凌冽就有些乏地上床小憩。
他本就浅眠,不歇的闷雷更让他梦到不少从前:挂着黑纱白麻的宫禁,血流成河、滚滚浓烟的北戎山,浮光掠影、最终都变成了波光粼粼水面上浮浮沉沉的金色光点。
凌冽觉得自己好像又身在水底,手脚都被水草束缚拖拽,眼看就要没入一片黑暗,头顶光影闪动,忽然出现一对璀璨的绿宝石。
那绿宝石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恍惚中,他看见了小蛮王的脸。
乱成一团、战火绵延不断;京中的黄忧勤在宫中倒没什么大动作,舒家却因舒明义请动了老将军赴江南的事儿,在朝堂上又风光了一把。
“……羽书还说,辅国长公主听闻舒明义尚未娶亲,就、就张罗着给他安排婚事来着。”
凌冽皱了皱眉,江南寇乱未平,皇姐怎么也学着掺和这些腌臜事儿。就算老将军熟悉海防,对抗流民和海寇还需要调兵遣将、需要大量的物资和人力支援,简直荒唐胡闹!
元宵抿了抿嘴,最终压下心里那一点儿针扎似的不快,继续说道:“还有您让盯着的韩家老夫人,近来倒也没甚特别,只在前些日子,因儿子不告而娶气得生了一场大病。”
娶亲?
还是那双如翡翠般水润透亮的眼睛,还是那头金色的卷曲长发,还是那身健壮结实、线条分明的肌肉,只是肩膀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蓝绿色鳞片,耳朵也变成了透明狭长的扇状,腰部以下则是一条长长的淡蓝色鱼尾。
“……”凌冽懵了。
那“鲛人小蛮王”却冲他眯眼微微笑,鱼尾奋力一摆就追上来,长长的手臂箍住他的腰,鱼尾缠绵而亲昵地将他的双腿紧紧环住,然后“鲛人”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向他的唇瓣。
“轰隆——”
“呜啊——!”
凌冽愣了一愣,这倒与前世不同,“是哪家的小姐?”
“不是小姐,是个云州当地十七、八岁的歌妓。”
那倒难怪老夫人要生气,这姓韩的年逾三十,在仕途上无望不谈,娶妻娶贤,择个歌妓当正妻,只怕是沾染上了眠|花宿柳的坏习气。
想着数万镇北军便是毁在此人手中,凌冽眉间的郁色便更重了些。
午后,南境下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窗外的芭蕉树上,狂风卷着叶片沙沙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