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却传来一串轻咳,伴随着王妃温和的声音,“不用,我就在这儿,孩子你直说便是。”
“你怎么出来了?”宁王奔过去,小心给妻子搀过来。
“成日拘在屋里也闷,”王妃笑笑睨丈夫一眼,“这不是听着了外面的动静,就转过来看看。”
大管事和萧副将挠头,也都退到一边。
他们可不是有意瞒着女主人,实是怕惊扰了王妃、加重她的病情。
“昨日探知到……他的行踪,一时情急,所以未及禀报。”
说完这句,李从舟也没给宁王解释这个他是谁,而是就这么跪着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将顾云秋说的那番话,一一转述给宁王听。
只是,他并未透露顾云秋的行踪,也没提钱庄和游记漆铺。
宁王听着,心中霎时五味杂陈。
他一面惊讶于秋秋见事的老成,一面又慨叹那孩子迟来的懂事。
思量间,窗外急急传来阵阵脚步声,先是萧副将、后是大管事,两人皆是满脸欣喜。
老管事看起来好似要哭:“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宁王一跃跳起,喀嗒一声将长命缕丢到桌上。
他疾步走到瞭山阁门口,却看见跟在老管事身后迈步走入王府的,是头顶锃亮、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麻服的李从舟。
宁王脚步一顿。
他们夫妻说话时,李从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跪着,等王妃坐定、想招呼他起身时,他才摇摇头、低声开口继续道:
“晚辈僭越,有几句放肆的话要禀明。”
“圆空大师抚养晚辈长大,既是晚辈的师父,我亦敬他如父。即便日后还俗,若他或报国寺上下一众僧侣有事,我也必定会以他们为先,并赴汤蹈火。”
这是记恩,宁王和王妃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
王妃在报国寺多年
垂眸,看见李从舟还跪在地上,宁王便下台阶俯身弯腰、想将李从舟给扶起来。
扶了一下没扶动,李从舟跪得笔直,抬眸以平静的目光看向他,“我觉得他的话在理,所以也请您将……王妃请来,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听着他的称呼,宁王心头一梗。
即便知道十五载岁月要改口不易,可……哪有孩子唤自己亲娘为“王妃”的?
他不忍妻子伤心,想开口纠正李从舟的称呼。
他竟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李从舟面无表情、神色如常,若非换掉了僧袍,看起来就还是报国寺那位冷面寡言的年轻僧人。
便是当今圣上龙颜盛怒,宁王也从未惧怕。
可见李从舟大踏步朝他这边走来时,宁王心里却擂擂开始打鼓。
李从舟走到近前,在瞭山阁门前的三级白玉石阶前顿步,而后一撩衣摆,恭恭敬敬跪倒在宁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