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人的伤是很重,但现在还不致命。
但他这些年在乡里行医,看了太多生老病死。
乡里也会有很多烫伤烧伤的人,不小心掉进油锅的小孩、烧水被烫着半边身子的妇人、被倒下来的炉子烧着的工人……
这些人的伤势都重,家人也在一开始哭着嚷着要他救人。
结果每一回,不是怀疑小小烫伤怎么会致死,就是怀疑他乱开药、吃了药局药铺的好处。
“金疮药我这儿没有,径山镇的医馆里最好的那种三两银子一瓶,一般的也要几百文,他这样的情况得用少说几十瓶。“
“万红油不贵,但要每日坚持涂三回,涂满一个月。金红霜六百文一盒,径山镇的医馆和我们乡上都有卖,要是红肿变大还要用针挑破、导脓水,总之非常费神。”
他叭叭说了这么多,可拦着他的两个人动也未动,反而还很认真在听。
小陶愣了愣,又咬牙补充一句:
“脉我当然可以诊,不过出诊费要……一两,开方子你们自己去抓药,别说我又讹你们钱。他这样的,保守估计一两个月都好不了。”
人借大夫,请的就是他的示下。
帮忙书院师生是积德行善的事,也不算难,他点点头,当即就派了一队十人的银甲卫策马去附近村上请大夫。
如此,半个时辰后,点心寻了个借口,悄悄躲在南仓外拦截了一位走在队末的小大夫。
小大夫姓陶,是附近青松乡的,跟父亲行医有些年头。
点心寻了个由头将人拐到西苑,然后就领着他直接进到顾云秋房中。
即便是邻居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大爷,虽不怀疑他的医术,却还是在老伴被热煤烫伤后一个月,选择了放弃。
大爷大妈从小很关照他,小陶分外不理解地跑到大爷家追问原
“……那一两个月后呢?”顾云秋问。
小陶啧了一声,“一两个月后伤口结痂脱落,没有感染的话就会落下一大片难看的疤,要是那时候体内的火毒清完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所以……能救好?”
小陶疑惑地皱皱眉:
怎么他说了这么多,眼前这两人还没被吓退?
小陶大夫心直口快,看见那样惨烈的伤势,当即丢下一句“没救了,准备后事吧”转身就走。
结果才到门口,就被顾云秋和点心一左一右拦住。
顾云秋心急如焚,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怎么就、没救了?我们给他上药了,还处理过伤口,你、你都不先诊脉看看的吗?”
小陶大夫撇撇嘴,连珠炮似地说得飞快:
“上药?什么药?治疗烫伤的紫连草膏?他这伤势严重复杂,撕裂的创口要用金疮药、起泡的地方要用万红油,红肿未破皮的地方要消炎、用药酒,再涂上金红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