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板介绍得口干舌燥，
双小眼睛盯着乌影滴溜溜转，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将他贩到西戎
坏主意。
李从舟遂从树影中走出。
他席僧袍，手中捻着佛珠，径直走过去、站到笼前道
佛号。
孙老板正在用袖子扇风，听见句阿弥陀佛转头找找没看见人，视线往下扫，才看见李从舟。
他满脸嫌弃地啐口，伸手就推他，“去去去，别来
这儿讨钱！”
西南叛乱事大，加之前几日在菜市口斩首几个，这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他这
叫唤，附近自然围来许多看热闹百姓。
寻常百姓就是来看个新奇，毕竟这些人是“乱党”，都担心买回去野性难驯。
倒是京城教坊司左奉銮戴着个面纱款款上前，挑挑拣拣从群苗人孩子中择出几个，准备带回去教习训练，也算种野趣。
孙老板拿钱眉开眼笑，当场给左奉銮签契。
原本牙人绍介奴隶前要到官牙登记造册，但为方便买卖，有官凭牙人们身上多半都会带着数十张由官牙开出空白契书。
舟带齐银子、找借口下山，守到和宁坊外。
巳时刚过，远远就看见刑部堂房边墙上开扇角门，个精瘦驼背牙人走出来，身后跟着数名面露凶光壮汉。
壮汉手中牵着铁索，锁链那头拴着即将被发卖苗人们。
李从舟等会儿，没见着乌影走出来，反看到几个狱卒从门内抬出只大铁笼，乌影蜷缩其中、身上遍布鞭痕。
将铁笼抬到那牙人准备好板车上，几个狱卒拱手：“孙老板发财。”
李从舟却面无表情指指笼子，“这个，怎卖。”
孙老板吊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番后，伸出小指剔剔牙，“小秃驴也学菩萨
这契书出自户部合契厂，张整纸被折裁成三份，每道折缝李都齐缝盖着户部、合契厂和官牙官印。
仆役奴隶贩出后，牙人填写好内容，各自签契画押后，份由买主带走，份由牙人留档，剩下份再交回官牙补造名册。
往后若有逃奴或私下买卖人口，就以这份合裁契书为凭。
有左奉銮做例，京中几个秦楼楚馆鸨母也上前，苗人奴隶转眼就少大半。
也有几人到乌影铁笼前驻足，不过最后都摇摇头走。
姓孙贼眉鼠眼、口龅牙，边给他们塞好处费，边笑着还礼，“托福托福，托各位官爷福。”
狱卒们各自掂量着手中红布包，跟他客气两句后就转身回去。
李从舟站在禁城前大榆树后，看着这切面色霜寒、眉头紧缩。
牙人出来也没走远，就在南狱外街吆喝起来——
“来瞧瞧看看喂——！身强体壮苗人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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