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记,你最喜欢。”
陶记是京中最有名甜糕坊,他家点心不论品种,每样都坚持当天做当天卖,且种类丰富、口味特别,每日天不亮,铺子都没开门,店外就会挤满人。
本来宁王也可安排属下替自己跑趟,但他守来守去总不见儿子醒,心中焦虑,便干脆走趟,说不定他回来这孩子就醒,买些甜糕来正好能吃上。
许是生在中秋缘故,顾云秋从小就爱吃桂花糕,尤爱陶记这种以鲜嫩冰粉兑好包软沙馅儿,口咬下去甜丝丝,唇齿间都仿佛带上桂花香。
见顾云秋还愣着,宁王妃干脆将他身后垫子抽走、扶着他躺下,“累就多睡会儿,别担心、你父王不会再同你生气
但——顾云秋从没挨过打,从祠堂出来后就病倒,昏迷不醒、连夜高热,缠绵病榻三五日、险些没命。
“王妃莫急,依脉象看,小世子已无大碍,只是风邪入体需多静养,重新理个方子、再吃几贴药休养两日,便可无虞。”
听老大夫这般说,顾云秋更确定:
他重生。
重生回到八岁这年春四月里。
等顾云秋坐好,宁王妃才招手,让敬立在远处大夫过来。
大夫上前,先恭敬拱手唤声“小世子”,才取脉枕要顾云秋将手腕置于其上。
看着老医瓮切脉,顾云秋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以及,这是何年何日——
承和八年、四月十,他学着制盏孔明灯。
结果那灯升空后便不受控制,被风吹着直坠入父王书房里,飞溅火星又点着案上宣纸,瞬间就将整个书案烧成火红片。
“那……”宁王妃仍不放心,“缘何会昏迷这多日?”
老医翁捋捋胡子,“小世子金贵,惊惧被魇,也是常事。”
宁王妃若有所思,点点头,谢过大夫,才让身边嬷嬷拿着赏钱、送大夫出去。
待人都走后,她才转过身刮刮顾云秋鼻尖,“傻孩子,还在怕你父王?你昏着这几日,他急得跟什似,已告假陪你几日,今晨更亲自排队给你买糕去。”
“……糕?”
他被吓坏,领着几个小厮救火,但他们四处找水都没找着,顾云秋翻箱倒柜,意外在柜子最底层发现几个沉甸甸坛子。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是父王珍藏酒,拍开封泥看清澈透明就以为是水,没多想就指挥小厮们悉数泼过去——
嗖地声火苗不灭反蹿得更高,整个书房都被点燃,最后竟将宁王准备献给太后副满绣百子图烧成焦炭。
宁王盛怒之下将顾云秋关进祠堂,动用家法打他五下。
其实五下不多,除第下较重,往后几板子宁王都收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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