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捻出两颗黑子置于棋盘:“儿臣输。”
“你心不静。”谢青山伸出手,立马有人上前帮他擦拭指尖,“从进屋前就心不在焉,是遇到什事?”
谢玹摇摇头,又忽而想起什似:“父皇,儿臣斗胆问句,太子之位是不是要有人?前些日子,皇祖母跟儿臣谈起,要儿臣远去永州督促运河开凿事。”
谢青山面色淡淡,听见太子二字也未有所波动。身边太监德全见势,唤人搬走棋盘,又主动和替二人再斟杯茶,顺势挡住谢玹过于炙热视线。
茶香四溢,这杯上好茶驱散谢青山眼中不悦。
谢玹明白,这世间所有善意来源,并不是无凭无据。
萧陵冷情冷性,与他同盟、为他解毒,是为他心底隐藏善;李徵叛骨身,却甘于在他身前矮上头,为确实对自己有些兴趣,二为利益所系……秦庭亦然。
而他那看似纯真善良,拥有着赤子之心十哥,是否也在不知不觉中,扭转改变?
这世上利益往来,真心又何存呢?
活两世,手中沾过无数条人命,谢玹自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可是当他恍觉,在清风盈袖、酒入愁肠畅快时刻,对面人却想着如何算计他时,还是会心有触动。
屋之时,他身上携带烦闷、犹疑、疲倦,在此时也如被风吹走大雾似,缓缓消散。
“行,你下去吧。”
谢玹笑够,终于不再故意捉弄檀夏,俯身捡回刚刚差点被他扔下桌笔,继续抄经。
这回,他手腕悬停,稳如磐石。字如千年之松,遒劲挺拔,如站在山巅远观墨色群山。
檀夏将莲子羹置于桌案边小炉之上,让小火使其慢慢温热,不至于凉透。想想,又给里面加半勺糖,更易于助眠。
“政务全权交由你皇祖母,朕不想过问。”谢青山缓缓道,“若你心中有疑虑,自可当面去
简直是白活。
那些埋藏他骨子里,bao戾因子,竟不知不觉,在此世诸多纷扰中,渐渐化作独身人无人相和清歌。
“星澜,走什神?”
谢青山温和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御花园长亭里,谢青山落下子,纵横十九格之中,白子走势温和,却将黑子逼得退无可退,大败而归。
做完切,檀夏悄声离开,不再打扰。
正出门之际,她还是缓慢停下脚步,回身唤道:“小殿下。”
谢玹抬起头来。
“小殿下若是不开心……不如回宫见见陛下。”檀夏缓慢地、温和地劝道,“或许这句话从奴婢口中说出有些逾矩,但奴婢母亲曾说,鸟倦飞而知返,殿下还小,倦是可以停下而不问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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