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找半晌,好不容易才看见个空位,直接屁股坐过去。
旁边那人举着杯子喝得正兴,余光瞥见个黑影,乍眼没注意,等看清谢玹,险些手抖将酒杯摔落到皇帝脚边。
“谢玹!”
咬牙切齿,离得近,谢玹几乎听见这人嘴里咯吱咯吱响声。
谢玹露齿笑:“十哥。”
而眼下,曾经帝王还活着,年轻依旧,面容也倦怠依旧。
他高高在上,尊贵万千,身上却散发着股衰败气息。身上衣袍明黄显贵,缀上花纹也繁冗复杂,真龙之纹隐约可见。但也只是隐约,那在光下也很难熠熠生辉龙纹,似乎也彰显着衣着本人生命力。
皇帝缠绵病榻真数不清有多少年。
似乎从谢玹记事起,皇帝身上病便在宫人之中口口相传,无人不知。
但要说皇帝真到末路,倒也未必。
于谢玹记忆来说,上次见到皇帝,已是距今十多年光景。
这个生都被关在牢笼中皇帝,最自由时候,便是他接近死亡时候。
谢玹从未仔细端详过他,唯有当年,野心膨胀臣子将刀刃架在华冠之上,高声宣称天子病逝,当立新君之时。他远远地站在群臣之中,有臣子附到他耳边,轻声说:“小殿下,陛下病重,请您节哀。”
皇帝负手立于高殿,仿佛立于群山之巅。代帝王,偏偏生副温文尔雅面孔,不像掌权者,倒像熟读圣贤书儒者。
谢玹看着皇帝,不解:“父皇不是还活着吗?”
十皇子:“笑屁!”
“十哥慎言。”谢玹皱眉道,“被皇祖母听到,她又要拧着你耳朵骂‘读圣贤书都
他从未真正生过能害性命大病,虽然常年都是这幅寡淡面孔,却也依旧活得好好,依旧顽强地在宫墙内看过年又年花开。
直到那根绞绳悬于皇位之上。
家宴上处处盛景,宫女们穿得花红柳绿,桌桌好菜往席上送,皇帝被簇拥在高位,好似融进彩墨里滴寡淡水。
谢玹遥遥望眼,收敛好心底情绪,往席中去。
宴会不大,谢玹又来得迟,席位差不多早已坐满。放眼望去,当真除无所事事皇子们,还有许多或生或熟年轻面孔,他们交相谈笑,气氛融洽,好像真能和和睦睦地坐下来喝上杯酒似。
臣子讪讪笑道:“表面无碍,其实已病入膏肓。”
不知说是皇帝,还是这飘摇风雨中江山。
迎着天子淡漠视线,臣子哗啦啦跪地,嘴上说是陛下病逝,脸上却是笑意满盈。他们推着谢玹走上皇位,高呼:“恭迎新君登基——”
于是谢玹便走向他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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