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底软,大理石被寒霜浸得又冰又湿,廊下几步路左寒走得很慢。各种感知,承受得住,承受不住,统统融进无边夜色,变得模糊又寡淡。
挺好。
走下最后个台阶时,脚下忽然打滑,左寒下摔到地上。
痛感被冻得麻木,
算,算,其实也没什意义,不必执着于此。
只是离家前也没和孙小兰说声,这些天他常常想起这件事,次次都会被无法排解后悔压倒。
转圈,在放杂物小方盒里找到便签条,左寒靠在柜子边写几个字。
“走,再见,姚成泽。”他笔画写得很慢,顿顿,原本到这里就该结束,左寒又多余添句。
“你少发脾气。”
在钟摆旁找到那台古铜色座机,拿起冰凉听筒,左寒果断地按下按键。
“嘟——嘟——嘟——”
左寒在这几秒等待间隙,没忍住焦躁地用头轻磕着钟摆玻璃罩。
隔很久才有人接,不知是不是又出现幻听,还是座机本身就这样,总觉得听筒里有杂音,
“姚琛泽,你今天还回来吗?”他问。
十分钟前。
左寒靠在窗边抽烟,烟花爆竹声时不时响起,被双层玻璃过滤遍,再传入耳中时已不甚清晰。
别墅里所有窗户都是封死,单靠循环系统换气,烟味散得慢,左寒按灭最后根烟,不小心呛两声。
真慢。
姚琛泽没有回来,主屋只有他个人,心里无端开始惴惴紧张,脑子像有团扯不断乱麻。
身上穿得少,手冻得僵硬,字写得比平时还丑,他大概知道自己把姚琛泽名字写错。
也没什关系。
不知道姚琛泽能不能看到,可能会被唐荐忠收走,又懒得送到姚琛泽房里,左寒只是自顾自将那张便签条随意贴在墙上。
走过玄关,又找不到自己旧鞋。
算,算,他边念叨出声,边拧开门锁,用力推开沉重铜质大门。
“喂?”
迟迟没人回话,左寒叹口气,抬起眼睛看着面前钟摆,辨认出竖立短时针,意识到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多。
他可能真疯,正常人都不应该在这个点给别人打电话吧。
于是左寒放下听筒。
他不想等。
空气变得粘稠,他烦透。
“你可以出去逛逛,想出门打座机叫司机送你,按2就行,按1是打给。”姚琛泽说过。
呼吸不畅,他没有办法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他现在就要跟姚琛泽道个别,然后离开。
“按1是打给。”
左寒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他趿着拖鞋转悠去楼下客厅,各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盏盏亮起,影子重重叠叠,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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