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汪汪小狼崽仰着头,满脸信任,站姿乖巧极。纪戎忽然想起初见时那双寡淡又满是戒备丹凤眼。
短促睫毛横在眼眶下,他轻轻吹吹,又笑道:“说不定再哭两声就出来。”
这声暗示他爱哭调笑叫孟厌羞恼又无法反驳,于是他惯例逮住纪戎手呜呜咬口,以示不满。
他才知道,丁香花是江雪君信息素味道,他得到过。
纪戎放下怀里花,静静陪在旁。
荒垅松柏稀,苍野吞没黄昏,夜色渐起,袅袅秋风悲伤也温柔。
死去人被重新记住,于是墓碑上名字重新有意义,漂泊无依悲伤也有承载容器。
会照顾好他,请放心。纪戎对着墓碑无声承诺。
“爸爸。”
“妈妈。”
孟厌喃喃自语,无人回应,于是他蹲下轻轻摸摸葱绿苔藓和大理石上被时间腐蚀出灰白。
“谢谢你们爱。”他说。
他终于能理解杨羽为什不害怕墓碑,因为这里沉睡是他双亲。
“好像看到左寒。”孟厌扯扯安全带,转身扒着座椅不停往后看。
“左寒是谁?”纪戎问他。
孟厌想想,自顾自决定道:“是朋友。”
他又有些怔怔。他直想问,左寒,你叫直跑,那你跑出来吗?
可惜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对方音讯。
昏黄路灯盏盏亮起,孟厌哭得眼睛红彤彤,埋着头将手放在纪戎手心里。
遇到泥泞又是被高大alpha把提起来,双脚点泥也没沾上。
他已经长高很多,所以这次纪戎是将他打横抱起。
小皮鞋晃晃,晚风吹过,好像有根睫毛戳进眼睛里,孟厌伸手不住揉着眼睛。
于是纪戎又在路灯下给孟厌找那根作乱睫毛。
“对不起,把你们忘,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孟厌又忍着哭腔道歉。
他已经没有稚童时记忆,他把那些幸福都忘。
腿边狗尾巴草忽然挠挠他小拇指,孟厌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
无数次绝望深夜,他蜷缩起来时候,都在奢望个温暖、带着丁香花味怀抱。
孟昭猷夫妇埋在莲华路偏角家族墓地,位置虽然不错,但因为常年没有人祭拜,两块相邻墓地已经荒废。前几天,纪戎刚找人简单修理下附近杂草。
“厌厌,车祸发生时,你爸爸妈妈将你护在怀里。”纪戎揉揉孟厌脑袋。
他有心探查,拜托萧远岱找到当年孟昭猷夫妇车祸后出警记录。
孟厌有些无措,对着长满苔藓石碑,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
距离明明这近,他次都没有来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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