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长觉车暖气开得足,远比充斥着流浪汉气味拥挤车厢要温暖多。
但是燕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会直流眼泪。
好在流眼泪没声音,他可以直闭着眼睛假寐。
“到,醒醒。”牧长觉似乎相信燕知在睡,轻轻揉下他手,就从驾驶座下去。
“嗯。”燕知假装鼻音是因为刚睡醒惺忪,趁着牧长觉下车把脸擦干。
这个故事在他很小时候,牧长觉也给他讲过。
“小女孩划亮火柴,她看见温暖火炉和香喷喷烤鸡……”
“……太冷,她又划亮第三支火柴。‘外婆!’她惊喜地叫出来……”
“为不让这切消失,她点燃手中所有火柴……”
燕知知道这个故事结局是什。
原本燕知觉得可以忍忍疼从骨头缝里钻出来,酸液样地腐蚀着他肌肉。
他眼睛看不见,两侧太阳穴像是各插根针,断断续续地通过跳跃电流。
眼泪从眼角滑出来时候,燕知觉得太夸张。
他被撞裂肋骨时候没哭,胃疼得站不起来时候没哭,现在只是有点着凉居然值得他掉眼泪。
燕知在高烧中思考着过去为什没有这难受。
对自己身体有数,他过去也不是没发过烧,“明天上午跟学生有讨论,你早点回去休……”
牧长觉只手压在他额头上,声音还是温和,“你听话,靠好休息,到喊你。”
本来燕知觉得什事儿都没有,只是个头疼脑热,多喝点热水捂着睡觉就熬过去。
在斯大时候,他同学感冒发烧去诊所,医生都不会给开抗生素,发两粒泰诺就让回去休息。
燕知听人家讲几回,亲自去诊所钱都省。
“
当时他是为自己庆幸。
因为他不需要火柴。
他只要闭上眼,就可以把身边冰冷扶杆想象成温柔肩膀。
那个时候燕知也没哭。
他甚至是幸福。
有次赶上大流感,燕知打疫苗也没能躲过去。
从学校坐车回出租屋路上,他难受得站不住。
赶上夜间高峰,公交车上没座位,燕知只能坐在车厢台阶上。
他旁边坐着位年轻母亲,在给个小朋友讲童话故事。
燕知听两句,发现是《卖火柴小女孩》。
在国外那几年过下来,他也只有两次急救是因为发烧,是小概率事件。
幻象也从来不劝他去医院。
燕知说难受不想动,幻象就会哄他好好睡。
因为燕知用来刻画幻象素材就是这样:他要什牧长觉都会给,他做什牧长觉都纵容。
而不是像现在正在开车那位,让他觉得身上尖锐地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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