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三轮车加装马达,郁铎脚下没怎费力,踩就蹿出老远。
小三轮以天为盖,四面漏风,冬夜寒风像小刀子样抽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被冻得麻木。
也许是刚从开足暖气麦当劳里出来,江弛予心是热,身体是暖,并不觉得冷。
他还没问面前这个人要带自己去向哪里,甚至不清楚他安没安好心,这台小小三轮车就载着他汇进城市辉煌灯火,将他所经历过所有黑暗,都远远抛在身后。
江弛予顿顿,答道:“没有家人。”
江弛予这句话半真半假,他在H市其实还有家人。江弛予从小就没有父亲,直跟着江小青生活。现在母亲死,他就成孤儿个。
江小青死后,舅舅为夜总会那点赔偿金,成为江弛予监护人。江小青这个弟弟也不是什好鸟,好吃懒做,赌博成性,家五口靠着舅妈微薄薪资过生活,自然不会对江弛予这个便宜外甥有什好脸色。
冷言冷语是家常便饭,时不时还会拳打脚踢,春节期间舅舅酒后又动起手,江弛予不愿再忍受,找个机会溜出来。
郁铎料想这小子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无所谓。郁铎偏头思索番,伸手拎起那只半新不旧行李袋:“跟来。”
他们而言都是奢望。就连郁铎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郁铎上下打量江弛予圈,问:“你今年几岁?”
江弛予不知这个人又想做什,但还是如实答道:“十七。”
不出郁铎所料,这个孩子果然还没有成年。
“叫什名字?”郁铎又问。
“你要做什?”江弛予瞬间警惕起来,他眼疾手快,伸手拉住袋子另头。
郁铎转身看向身后如临大敌男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松手。
“你都破落成这样,还有什值得被骗?”郁铎笑容中有几分嘲讽,说完,他不等江弛予反应,扭头就往店外走去:“那里有地方可以落脚,想来就跟上。”
于是江弛予就这带着自己所有家当,坐上郁铎三轮车后斗。
车后斗里堆满水管配件,郁铎将四处散落不锈钢弯头拢成堆,勉强给江弛予腾出个空位。
郁铎冷硬态度让江弛予想起警察录口供那个晚上,但他不是太在意,回答自己名字。
郁铎也没有继续问他“江弛予”这三个字要怎写,想来也不大关心。他想起那天白布下那只没有血色手,于是问道:“那天那个人…真是你妈?”
江弛予点点头。
没由来,郁铎觉得这小子这次没有骗他。
“你家人呢?”郁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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