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枳好笑地抹抹脸,在脑子里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自己半天。
他仔细检查过,确认自己攥在胸口碎玻璃好好没有丢,吃块糖也已经不那头晕,就撑着地板慢慢坐起来。
这回右腿也能动,就是还有点点麻木和吃不住劲,不过也并不严重。
就说他命硬。
不管出什问题,只要闭上眼睛什都不想,倒头睡觉就好。
骆枳忽然觉得眼睛胀得发烫。
有那十几分钟,骆枳忽然完全失去对身体支配权。
就像是做梦被魇住,又像是回到在病房某个时刻,骆枳毫无预兆地被切换到很远某个第三视角,茫然又全无知觉地旁观着自己。
在洗手池前玩水时候,溅进眼睛里那些透明液体现在全大颗大颗地冒出来,根本不用管,每眨下眼睛都会带出比之前更多水汽。
他看到自己身体倒在地板上,吃力地大口喘息,不止肩背和手脚,就连头发丝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和颤栗。像是被人活剐开脊背抽筋,又像是条快要在陆地上空气里溺毙鱼。
骆枳这觉睡很久。
他做很多很多场棒到不行梦。
他梦见自己在云雾缭绕山顶对着画板画日出,梦见自己坐在明月流水桥头弹吉他,梦见擦肩而过陌生人停下脚步,对着他招手和微笑。
在梦里他养只松鼠,蹦蹦跳跳地在他肩膀头顶穿梭,很怕生,见到人就咻地从他领口钻进去。
更多梦是有关海,骆枳直都喜欢大海,那广袤那远,海看不见尽头,像是只要直走就会到达另个世界。
要是醒不……管他呢。
这不是又在新天睁开眼睛嘛。
骆枳保持会儿靠墙坐着姿势,等到这个体位也彻底不晕,就再变成扶着床跪起来,闭着眼睛耐心地等旋转
过大约半个小时,身体控制权和知觉才并恢复,还给骆枳。
骆枳摸下自己脸,发现是整张脸都是湿漉漉,胸口还在抽抽地疼。
骆枳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什啊。
做个梦还能掉眼泪啊小水龙头。
他像是在梦里过完满足生,醒来时候还舒服得完全不想动。
骆枳给自己喂颗草莓味硬糖。
酸酸甜甜果香在舌尖绽开,不知道怎,下子就牵扯出梦里那些暖到不行场景。画面最后定格在许多被他自己臆想出来面孔上,他们停下脚步,伸出手摸他头,扶着他站稳,对着他温柔地笑。
……
然后他鼻腔遽然冲上股从没有过剧烈酸涩,像是经年累月敲击终于见成效,让他身体里某个点出现道致命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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